沒有了內力, 慕蘭瞬間有了一種虛弱感。
她不可置信地盯著天壽,整個人都傻了那種,在她要驚叫起來時, 太蒼門的長老一把捂住她的嘴, 而後點了她的啞穴,她張著嘴, 揉著自己的喉嚨, 還有捂著自己的腹部,整個人非常激動,然後張牙舞爪的, 最後暈過去了。
天壽回到她的座位,秦血腥這個叔叔不會說什麼, 晏白和慕青凝師兄妹倆靜默半晌後,齊齊歎了口氣。
周圍的圍觀者安靜非常,連擂台上的比試都忘了,不過隔得遠的圍觀者倒是不清楚情況,依舊緊張地盯著擂台,這兩人你來我往地過了一百多招了, 應該很快就能分出勝負了吧?
聶狐淵是覺得自己的精神非常亢奮, 但內力馬上就要用完了,沒有內力加持, 單憑拳腳功夫, 勝不過對手。
他心中開始著急了,先前那小小的變故他不是沒有看到, 但也知道在秦血腥的監視之下,現場不隻是宗師,還隱藏有大宗師, 如果他膽敢使壞,他就完了。
心念轉動間,他不由得暗恨,這個年輕人哪裡冒出來的?
如果沒有他,他妥妥的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最後一劍,聶狐淵內力耗儘,他的劍速就慢了很多,楚江開的長劍支著他的脖子,再進一寸,必然見血。
周圍起了哄鬨聲,既是在意料之內,又是在意料之外。
“沒想到啊,這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強。”
“楚辭這麼年輕,也就是他能當至少二十年武林盟主吧?”
“你們彆高興得太早,他是最後的勝利者,但能不能當上武林盟主,那可不一定。”
“聽說今年增加了一個試用期,三個月內,代武林盟主履行職責,如果他做得不好,那麼武林盟主之位另擇賢能。”
“還有試用期?”
“對,能不能去掉代字,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非常重要。”
聽著圍觀者的哄鬨聲音,聶狐淵勒令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抱拳一禮,語氣爽朗道:“楚少俠年輕有為,在下輸了。”
楚江開收回褚寰劍,抱劍一禮道:“承讓。”
聶狐淵下了擂台,他不是施展輕功縱身一躍,而是一步一步地順著台階下去的,太蒼門的弟子在下麵攙扶了他。
現任武林盟主江川上了擂台,還有武盟的一些成員,既有城裡的富商,也有一些門派的掌門,或者說後人,一共八人,由江川宣布,這九人做個見證。
但並沒有什麼試用期,江川宣布他正式退任,新任武林盟主楚辭接任。
當然,江川這麼一宣布,立馬有一些人不服氣。
“江盟主,我們不承認這個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是我們江湖人武林人的盟主,不是朝廷的傀儡。”
“就是就是,皇帝老兒的女婿來給我們當武林盟主,太屈才了!”
“皇帝老兒這麼喜歡他女婿,這麼看重女婿,直接立女婿為太子啊!”
天色完全黑了,周圍亮起了很多火把,火光不是太陽光,總有照不到的地方,明明滅滅的光線之下,煽風點火的人藏在人群裡,根本看不清。
當然,看不看得到人都無關緊要,現在的局勢是在意料之中。
倒是太蒼門這裡,聶狐淵從擂台下來後,就帶著門派的弟子走了,當然門主夫人慕蘭也被帶走了。
晏白和慕青凝並未追上去,慕蘭失去了武功,又她年紀大了,等於毫無用處,回頭要是聶狐淵知道那增長內力的藥還有另外的副作用,他怕是要恨死慕蘭。
作為師兄和師妹,確實沒法完全看著慕蘭不管,但她心性已經壞了,一條道走到黑,寧願相信聶狐淵這個口蜜腹劍的男人,也不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和師妹,他們拿她也沒有辦法,隻能等她受儘了折磨後,對聶狐淵死心了,再帶她離開,保她一命,僅此而已。
聶狐淵穩定心緒,從山上下來,又回頭看了幾眼,那光亮離得越來越遠了。
“給夫人解開啞穴。”
徒弟們不敢動,倒是那長老馬上解開了慕蘭的啞穴,她已經醒了過來,發現能說話了後,驚聲尖叫道:“夫君,給我殺了那個死丫頭,她廢了我的丹田。”
四十多年的內力一朝化為烏有,慕蘭特彆驚慌,尤其是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她很快就會像真正的四五十歲的老太太那樣……那怎麼行?現在相公都不大愛她了,變成了老太太後,他恐怕連敷衍都不會再敷衍她一下了。
聶狐淵冷聲道:“先回去。”
對這個女人,聶狐淵是真的感到頭疼。
二十來歲時,她鬨她笑,那都是美的,但幾十年下來,一點長進都沒有,讓他著實很失望和疲乏。
彆人家的夫人把自己的丈夫和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他的夫人整天隻知道生事,他十分後悔娶她了,還不如娶隔壁門派的青梅呢!
山上的熱鬨漸漸地離自己更遠了幾分,聶狐淵帶著弟子返回住處,慕蘭又吵又鬨一通後,被他點了睡穴,現在昏睡過去了。
而聶狐淵則連忙安排人手,他要散布謠言,還有要給這位新的武林盟主增加麻煩,隻要他沒法立足,他就還有機會。
等夜深人靜下來,聶狐淵再次想起了江朝吟誦的那首狗屁不通的詩,這次他一個一個地瀏覽了一遍又一遍。
“屋…明……吳鳴?”聶狐淵一個激靈,吳鳴?他當然知道吳鳴,他也認識吳鳴,還有宋家的案子,吳鳴乃是梅明塵的生父……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白紙上的字……
“吳鳴在龍宮?!”聶狐淵眯了眯眼,江豐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個海島,島上被稱之為龍宮,江豐說他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等成功了,他們就天下無敵,所以吳鳴被宋飛他們暗算後,被送入龍宮試藥?
江朝送消息給他,是怕六扇門經由這件小事查到龍宮,還是讓傳消息給他父親,讓他父親來救他呢?
但不管怎樣,聶狐淵確實馬上想到了傳消息,從魏城至海城還很遠,他也沒有專用渠道,所以走的是驛站,一站一站地運輸貨物,每到一個地方中轉。
寫好了信,又把信封封上後,聶狐淵叫徒弟出去送信,送到驛站那裡。
而驛站這裡,秦血腥安排的人手看到了信,但也沒有拆開,就看信封上的地址。
這封信按照驛站送信送貨物這樣送出去,但他的人手先把消息傳到海城了,尤其是這個地址。
而魏北山上,武林盟主的競選結束,又在那些腦子不清楚,或者想渾水摸魚的江湖人的鬨騰之下,所以還是有那麼一個三個月實習期。
所以,第二天,楚江開到武盟的辦事處,立馬就被大大小小的事務淹沒。
戰十:【嘖嘖,上輩子還沒有處理夠?】
楚江開:【這隻是一時的,過幾天就好了。】
武盟的人員很多,它是一個正規的機構,它就是江湖武林與朝廷官府的中間連接樞紐。
一些江湖人士個人之間的紛爭還好解決,還有兩個武林世家的矛盾這種,那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
比如,就是魏城本地的張家與趙家,這兩家世代是私仇那種,如果哪一家落魄了,另一家絕對拍手叫好,但三十年下來,兩家都沒有落魄,依舊是當地有名望的家族。
因為什麼事情結仇呢?大概是五十年前,兩家聯姻結親,但三十多年前,他們共同的孫子出去闖蕩江湖,帶回來了一份秘笈,乃是百多年前的一位前輩高手留下來的遺承。
這個孫子受了重傷,後來不治而亡,然後這份秘笈就成了兩家人爭奪的目標,兩家簡直是各顯神通,然後搶到了一半,紛紛都把那一半秘笈藏起來了,沒有完整秘笈,教雙方都沒法修煉。
每年彼此總會派人潛入對方家中尋找那一半秘笈,但都不得其法。
大概十年前,終於忍不住了,找武林盟主裁決。
當時的武林盟主也是江川,他沒有辦法裁決這件事情,所以三不五時這兩家就鬨一鬨,讓人煩不勝煩。
現在這兩家再次來找武盟裁決,很明顯是故意來找茬的。
戰十:【需要我幫忙麼?】
楚江開:【先看看。】
楚江開看著這兩家橫眉冷眼對著彼此的張家、趙家,都帶著護衛打手,虎視眈眈地瞪著對方。
“張老爺、趙老爺,你們想讓我怎麼裁決?”
張家和趙家就像是炸了鍋一樣,張家說那是他們家的孫子,合該歸張家,趙家說那是他們家的外孫,留著他們趙家的血脈,合情合理就該由他們一份。
周圍看熱鬨者如雲,大家好整以暇地圍觀,想看這位新任武林盟主怎麼處理張家、趙家的事情呢?
等他們吵夠了,楚江開才說道:“張老爺,可否讓我觀看一眼你家的半部秘笈?”
“楚盟主,你想看我們的秘笈?然後偷偷背下來,再寫下來,交給趙淮安?”
“我呸,張開明,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張老爺冷聲道:“你大度,你給啊!”
趙老爺雙手叉腰:“給就給。”他環視一眼四周,又說:“我相信楚盟主不會私吞。”
當然說是這樣說,但還是周旋了好一會,趙老爺才摸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楚江開。
“確實是半部內功心法,但沒有配套的招式,我研究了幾十年,也沒有研究出個什麼來。”
所以趙老爺想著,今天把這件事情了結了,以後趙家不再因為這半部秘笈耗費心神。
外麵的圍觀者嘩然,趙淮安怎麼說給就給了呢?
“趙老爺,你以前怎麼不給江盟主看看呢?”
趙淮安憨厚笑道:“江盟主沒提呀,他要是提了,我肯定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