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這時候從門外跑過來玩,一進來就看到戚小小紅紅的,她湊過去:“小小要當新娘子?”
戚小小拉過二妞一起坐:“不是。是你爹發錢。”
陳叔:“……”
小東西眼睛裡隻有錢了。
他歎了口氣,隨即轉頭看著外麵,眼底帶著淺笑,平江鎮從來沒這麼熱鬨過。
“小小,那你要走嗎?”二妞坐在一旁,晃著腿,有點落寞,上次她哥回來,在家吃了頓飯,然後就朝爹磕頭,從此再也沒回來了。
爹爹安靜了好幾天。
雖然後麵又開開心心的了,但她就是覺得爹爹有點點難受。
戚小小:“跟我爹出去挖半年的礦,然後就回來了。”
二妞一聽,開心了。
“那我把家裡的糖葫蘆給你吃。”
戚小小點頭,用力點,她爹娘都不讓她碰。
陳叔頭疼著:“家裡沒有糖葫蘆。”
二妞固執著:“有!明明好多,二妞中午剛吃了一串。”
陳叔:“……”
算了,夢裡不會壞牙。
陳叔坐了許久,他起身:“二妞,你跟小小玩會,我再去酒樓看看,免得他們出錯。”
明天,就是他們平江鎮揚眉吐氣的一天。
二妞:“哦。”
莊菲試了半天,看著頭頂大包,還是這個好看。
“把衣服換了。然後你們兩出去玩吧。”
戚小小連忙進屋換下這身大紅袍,剛出來,就被二妞拉著出去了。
“小小。劉奶奶家好多小狗。”
戚小小想起慕清那隻白狐狸,她也想摸毛茸茸。
於是跟了過去。
陳叔到了酒樓,四處查看,再過問菜品,老板道:“怎麼樣?不丟咱們平江鎮的臉吧?”
陳叔點了點頭:“不錯。明天彆出意外就行。”
老板:“彆烏鴉嘴。”
陳叔一想也是:“那我回去了,還得去戚家接我家二妞。”
“等會。天快黑了,給你個燈籠,明天記得還回來。”老板道。
陳叔在這轉悠的有點久了,這才發現時間不早了,他接過燈籠:“就一破燈籠,還怕我不還?”
陳叔提著燈籠去戚家,走了好一會,忽然在前頭看到手牽著手的兩個人。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
“爹。”二妞聞聲回頭,連忙跑過去。
“陳叔。”戚小小也跟了過去。
二妞:“看狗狗去了。”
陳叔無奈的蹲下身子,二妞累了,於是趴了上去。
戚小小接過燈籠,照明。
陳叔:“二妞有小小這麼懂事就好了。”
戚小小點頭,畢竟她是要養家的人,當然得懂事。
“陳叔。”戚小小懂事的開問,“你還沒跟我說,你要加多少。”
陳叔:“……”
為什麼不能像個孩子?
他背著玩累的二妞,無奈道:“十兩。”
戚小小眼睛瞬間亮了下:“十兩黃金?”
陳叔腳下一個踉蹌,低頭,深吸了口氣,忍著沒替戚遠教訓她一頓。
“十兩白銀!”
這孩子想啥呢。
戚小小抬頭:“哦。”
戚小小提著燈籠,踢著石子,半晌道:“陳叔,你有點摳。”
陳叔:“……”
回去,他要跟戚遠說教說教。
他繼續帶著戚小小走著。
空中,齊樂道:“我去酒樓的時候,他已經走了,酒樓的老板就給我指了這邊。”
“師尊,在那。”
沈淵也看到了,一中年男子背著孩子,手邊的則是……
戚小小。
齊樂也發現了,戚小小居然跟那個陳叔走一塊。
戚小小還在跟陳叔聊天,忽然,一陣風吹起,後頭,有人落地。
“戚小小,你過來!”
沈淵單手背在後麵,手中霜華劍顯露,九品的靈劍,已經接近神器。
戚小小困惑扭頭,後頭沈淵神色嚴肅的站著,背後漆黑一片,一兩旁還是樹林,風吹過,樹林嘩嘩作響。
戚小小:“???”
他們怎麼來了?
還有他們熟嗎?
“戚小小,你快過來。”齊樂焦急喊著,視線時不時的掃過陳叔。
戚小小不想理他們,正打算繼續走,發現一旁陳叔沒有跟上來。
“陳叔?”
黑夜裡,中年男子背著昏昏欲睡的女兒,一動不動,垂下的眼眸微微泛黑,隨即緩緩的將二妞放在了地上。
二妞困惑的揉了揉眼睛:“爹?”
“陳叔?”
沈淵見戚小小不過來,霜華劍的劍氣直接衝著陳叔而去。
戚小小還來不及震驚,隻見陳叔用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速度,飛快就要竄入旁邊樹林。
二妞傻眼了。
但陳叔還沒竄多遠,劍氣已經直接貫穿他的身軀。
“啊”的一聲慘叫,陳叔“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戚小小被劍氣帶著一塊跌坐在地。
她懵了下:“陳……叔?”
“他入魔了。”沈淵道,隨即步步走近。
齊樂知道,因為戚小小還有那個小孩在旁邊,師尊隻出了一成的力。
入魔?
戚小小震驚的看著陳叔。
二妞不明白,連忙就要跑過去,齊樂衝過去,一把拉住二妞:“他已經不是你爹了!”
二妞看不明白,隻知道她爹摔倒了,想要從齊樂手中掙脫。
戚小小兩邊看了看,二妞在哭,陳叔捂著胸口想要爬起來,剛起了一點點,又猛的跌了回去,他掙紮著想要跑。
又瘦又小,脆弱的仿佛彆人一腳就能將她捏碎。
戚小小連忙跑過去,要去扶住他,一道劍氣劃過。
戚小小停住腳步,麵對沈淵。
“小小……”陳叔聲音沙啞,躺在地上,耳畔是二妞的哭聲,他看著貪財的小東西擋在他身前,那人一柄長劍指向了她。
陳叔眼眸驟然空洞了下,眼前浮現那個祭壇,一人在他侄子麵前舞劍,侄子哭的撕心裂肺,嗓子快啞了。
卻沒人救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沈淵劍指著戚小小。
戚小小連忙從儲物袋裡找能用的,慌慌張張的找了下,終於找到瑤光鎖,她剛□□,後頭蒼老又夾了絲詭異的聲音傳來。
“為什麼……來的這麼快?”
戚小小緩緩扭頭。
隻見陳叔趴在地上,茫然的抬起頭,眼珠子裡,一股濃重的黑在一點點漫延。
“陳……陳叔?”戚小小叫著。
“我有做錯嗎?”
“他們在彆人的地方,肆意滋事。”
“我不就是困住了他們嗎?”
“但你們怎麼就來的這麼快?”聲音帶著絲迷茫,卻漸漸的不再像陳叔的聲音。
“既然如此,當年,你們又為什麼袖手旁觀?”
“所以,修士的命是命,凡人的命就不是命。”
“這就是所謂仙人?”
“所謂人各有命,天道不可為?”
莊菲做完最後一道菜,猛的抬頭看向林中。
一般入魔的人,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隻保留所有怨恨,滿心滿眼隻有仇家,此時,魔氣強盛,卻無章法,無腦子,像個幼年期的妖獸,隻會拚命殺人,遇到厲害的,就會以失敗告終。
第二階段,被怨恨吞噬,變成毫無理智的魔物。
隻有少數的魔,才會進入第三階段,恢複理智。
陳叔是少見的,介於人跟第一階段之間的。
但現在,有人把陳叔逼的失了神智,淪為魔物。
莊菲連忙關上門,準備趕過去。
那邊,陳叔身體已經以十分詭異扭曲姿態站了起來。
“我們這些凡人啊,在你們眼裡不過是螻蟻。螻蟻死了幾隻,重要嗎?反正還有千千萬萬隻。”
話音落下,眼珠子的濃重黑霧徹徹底底的侵蝕了整個眼球。
陳叔雙目漆黑一片,他歪了下頭,嘴角裂開,眼底半分神智都沒,隨即跳入了林中。
像隻未開啟靈智的野獸。
戚小小呆呆的看著陌生的東西,手中的瑤光鎖“啪嗒”一下落地。
這個……
不是陳叔了。
隨即“嘩”的一下,一道紅光林中炸開,頃刻間吞噬了在場所有人。
再然後,整個平江鎮瞬間籠罩在紅色的絲網中,一眾鎮民,包括修士,齊齊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