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大，繼續乾活吧。”楊小青安撫住研究人員。
她唇角反而浮現一絲欣慰笑意，“生命序列的力量不僅對聯邦沒危險，反而還是一場及時雨。”
“我記得那好像就是雲奚那孩子的神眷了。閻治那小子恐怕得樂死，這樣一場神降下來，恒光星快崩潰的醫療體係壓力大減了。”
她說著搖了搖頭，目光卻在觸及葉空青時一怔。
葉空青剛從體檢室出來，灰眸看向天空中的巨樹，目光微微發冷，就連天生的微笑唇此時都透著一股冷酷厭惡的意味。
楊小青一愣，臉色露出古怪之色。
他們也算是看著葉空青長大的一批人。但這麼多年，楊小青還沒見過葉空青這麼失態過。
哪怕不高興，葉空青依然是優雅溫和的，很少見到他露出這麼直白尖銳的冷意和厭惡。
而且……葉空青不是喜歡雲奚那孩子嗎？怎麼會露出這麼銳利的惡意？
難道之前的喜歡是裝的？但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己知道，葉空青的性格，根本不會去委屈自己去裝做喜歡。
葉空青沒有理會楊小青的詫異，他微眯起眼瞳，看不見的角落，金絲眼鏡下的雙瞳一瞬變為更接近於銀色的冷色，近乎精密的瞳孔紋路泛著冷光。
他的視線仿佛透過了重重時間和空間，看到了生命樹頂端。
感受到一絲神威。
生命樹上，一雙濃碧淡漠的翡翠瞳轉過來，與他目光對視。
隻是看了一眼，尤克希爾便將目光收了回去，然後蹙了蹙秀美的眉梢，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住了雲奚。
理智上，祂並不擔心秩序是下一個亞特斯。
祂知道律白是因為失去伴侶，所以選擇轉世成人。偏執地想要為了一個已經消失的人而成為一個人類。
律白有自己的深愛的亡侶，遵守秩序性格淡漠，絕不會覬覦彆人的伴侶。
但是不知道為何，那道看過來的目光，還是讓尤克希爾有種微妙的不滿和冒犯。
葉空青的瞳孔縮成針尖狀，體內力量沸騰，向來自詡冷靜的他，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撕裂這具人類軀體，與尤克希爾對立。
直到——
“空青？”楊小青的呼喚聲傳來。
“嗯。”青年喉結滾動，鼻腔發出一道低啞的悶哼聲。
妥帖修身的製服下，他胸膛深呼吸起伏調整，瞳孔逐漸恢複成正常的模樣。
葉空青攥緊掌心的手鬆開。
白皙的指尖沁著一絲鮮紅。
葉空青將衝動的力量壓抑住。
這具人類的軀體承受力有限，非常容易被暴走的神力破壞。
他還沒忘記，他承諾過她，他會學習好做一個人類。
因為前世的記憶太慘烈，以至於他現在束手束腳，不敢輕舉亂動。
楊小青，“累了可以休息一會兒。”
“我沒事。”
葉空青伸手扶住額頭，壓抑因情緒暴走的神力，讓他白皙的額頭滲出一小層汗。
清潤的聲音帶著一絲乾澀和啞。
楊小青看著他此時的模樣，一副疲倦倦怠的模樣，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咳，年輕人，還是得勞逸結合比較好。”楊小青臉上露出一分不讚同地慈愛之色，叮囑道。
葉空青疑惑的目光看過去，冷灰精密的眼珠在眼眶中轉動，漂亮得像是藝術品。
楊小青露出和藹的微笑，卻沒有繼續說。
她將手中的紙質報告遞給葉空青，語氣輕快，
“你的體檢報告出來了。目前狀態很穩定。不過最近幾個月記得不能大範圍使用異能。”
“好。”葉空青應下。
楊小青叮囑完，兩人又交談了一些天空城的實驗項目的難點——她向眼前的年輕人詢問，就像兩個朋友之間交談，甚至像她在請教。
天空城的所長、特級教授，向一個年輕詢問，這一幕，落在不知道的人眼中恐怕十分離譜了。但是天空城中的人卻都習以為常。
十年前，這位天空城掌權者就把葉空青當做自己衣缽的繼承人。
然而在五年前，她已經在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了，並且在天空城所有研究員麵前公然表示‘我不如他’。
如果說聯軍大的學生，將葉空青當成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信仰。
而對天空城的研究員來說，葉空青已經成為了心底潛藏的信仰。
智慧之神不一定會回應學者。
但葉空青在。
最後，結束完實驗項目交流，楊小青又變成了一個和藹的長輩。
她溫和地看向葉空青，“什麼時候帶雲奚再來天空城吃飯啊？她這次來去匆忙，給你治療完就走了，還沒好好參觀。”
說完，又輕咳兩聲含蓄提醒道，“雖然你們年輕人現在都不急，但可以先訂個婚。”
葉空青一愣。
想到人類世界訂婚的意義，心尖突然泛起一陣酥麻，蒼白俊美的臉上少有地泛起淡淡的緋紅，脖頸、耳根都染上了紅暈。
“這才有點年輕人的模樣嘛。”
看著他的模樣，楊小青戲謔道。
平時葉空青太沉穩冷靜了，總讓人忍不住忽略他的年齡。
葉空青指節動了動，他眸光像是看向虛空，輕聲，“我會儘快。”
儘快成為一名合格的、被她認可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