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夜瞬間失神,濕潤流淚的瞳孔高興地微微收縮,緊繃的神經放鬆,仿佛瞬間又回到了數百年前的歲月。
沒有仇恨,沒有怨憎,沒有詛咒。
奇異的滿足感充斥胸腔,祂像是隻被擼到舒服的大型貓,鼻腔淺淺呼著濕潤溫熱,原本緊緊纏繞腳踝的龍尾都癱軟地鬆弛下來,鬆開了雲奚的小腿。
“角……摸。”
祂卷著舌頭艱難吞吐著聲音。
雲奚再看去,發現祂龍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額間長了出來。
堅硬雄偉的龍角通體漆黑,在夜色下泛著近似金屬質感的反光。
“……”
雲奚眼中閃過狐疑。
薩夜這些年是不是患上了皮膚饑渴症,所以剛見麵又是要摸脊背又是要摸龍角?
她歎了一口氣,另一隻手握住祂的龍角。
然後從龍角根部順著紋理往上輕輕摸了摸。
巨龍的角是祂們強有力的武器,可以撕裂一切堅硬之物。但同時也是榮耀的象征,不經允許觸碰會被視為冒犯尊嚴,甚至不死不休。
此時卻心甘情願成了人類手中的玩物。
主人卻顫著盈著淚珠的睫毛,輕輕喘息,瞳孔茫然失神。
夜色靜謐流淌。
過了二三十分鐘後,薩夜紊亂的氣息才平複下來。
雲奚看到自己神明家園裡的【黑暗的囈語(被壓製中)】的buff也從亮起逐漸暗淡下去,像是被關上了開關。
她微微思索,差不多明白了詛咒的機製。
薩夜雖然用光明石壓製了詛咒,但是祂情緒激動憤怒時,依然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攻擊欲,負麵情緒會激發祂的怨憎,而怨憎則會增強詛咒的效力。
雲奚記得,未被光明石壓製前的黑暗詛咒說明中正好有一句——神明的仇恨凝聚成毒液,化為靈魂詛咒。
隻要祂情緒平穩,黑暗囈語的威力就會被光明石壓製住。
雲奚吐出一口氣,看向薩夜。
祂身上的非人特征已經消失了,龍角和尾巴都收了回去,隻剩下脖頸上幾片不起眼的黑鱗。
眼眶仍然泛紅,緊繃著下顎,脖頸上淡淡的青色脈絡在蒼白的肌膚上非常顯眼。
恢複冷靜後祂,繃著張臉的模樣,又成了帝國說一不二的軍校主席,散發著極具存在感的壓迫力。
隻是,鼻尖的汗珠和眼睫殘存的淚珠,為那張俊美冷厲的臉增添了幾分……截然相反的極致反差。
如同‘至高者跪地臣服,高傲者卑微垂首’帶來的震撼。
哪怕從情緒失控中冷靜下來,祂依然緊緊攥著雲奚手腕,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雲奚感受著手腕上抓握的力道,微微翻過手,掙脫。
薩夜瞳孔驟縮成針。
然而下一秒,掙脫的手沒有離開,而是扣進祂的手指間。
祂剛驟縮成針的瞳孔一瞬間又擴大到了極致。
溫暖的溫度貼著五指,沿著祂鼓動的血液一路流進心臟,讓祂恍惚間有種心臟又在胸腔中重新長出的錯覺。
這是一種,和被撫摸脊柱截然不同的感覺。
祂的手遠沒有脊柱敏感,對人類體溫的感受也沒有那麼細膩。
但祂,依然為這種感覺深深著迷。
甚至覺得,那顆不存在的心臟在輕輕顫抖。
確定祂狀態穩定下來,雲奚才問祂關於詛咒的事情。
自己下的詛咒不可能自己無法解除。
她一開始以為薩夜是因為仇恨她,要和她不死不休,所以沒有解開詛咒。但是發現祂竟然不惜在胸腔塞入光明石壓製詛咒後,雲奚就立馬發現不對勁了。
隻是之前祂情緒激烈,對所有和光明有關的事都十分反感,根本不會好好回答,雲奚隻能現在詢問。
祂狹長冷冽的望著雲奚,冷硬的聲音像是在極地凍得梆硬的寒石,一聲落下能將血液凍得冰封。
“因為你挖了我心臟。”
雲奚:“……”
似乎發現自己聲音太冷硬,祂沉默一瞬。
卻突然將頭湊了上來,然後像是隻獸類吸取著她的氣息,用硬邦邦的聲音安慰。
“挖走心臟也沒有關係。”
“詛咒我會想辦法。”
祂說完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瞳落在了披風和外套上。
黑紅的外套和披風鋪展在地,已經被龍爪撕得破破爛爛,隻有幾粒金屬製的扣子泛著冷硬的光。
如果不是確定沒有發生什麼,看到祂狼藉的衣服,雲奚差點就要懷疑發生了什麼。
薩夜看到軍裝時,目光也停滯了。
雖然依然維持著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但雲奚卻在一瞬感覺到祂的緊張。
祂抿了抿唇,從狼藉裡翻找。
最終,像是找到了什麼東西,緊繃的下顎線微鬆,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祂遞給雲奚,猩紅的眼目光專注認真,
“新生舞會,我當你的舞伴。”
雲奚定睛一看,才認出那是皺巴巴的舞會邀請函。
從上麵一條條被主人蹂.躪出的褶皺可以看出主人複雜而糾結的情感。
似乎也發現了自己邀請函不夠體麵,原本急匆匆遞出邀請函的薩夜抿著唇,將它藏入手中。
祂沉著眉渾身散發著冷銳的氣息,喉結滾動,半晌,才從喉腔裡滾出微啞的聲音,
“之後我再送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