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的鵝毛羽扇半遮下顎,窺密者已經不著痕跡地默默退後兩步,和背棺人站著一起,隱隱和木偶師呈對立之勢。
對方很不對勁。
但他十分傲慢,甚至懶於掩飾自己的異樣。
“我不知道木偶師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做飯?”
他們都在準備任務,隻有木偶師,出來做任務前,竟然戴著圍裙在慢條斯理地做飯!
整個團隊,被迫在原地圍觀了他做飯的全過程。
當然,等到最後是一粒米也沒吃到的。
哪怕是擺盤剩餘的邊角料,他都一點不剩地銷毀了,看都沒有看身後等待的同僚一眼。
在他洗乾淨手,所有人都以為結束了的時候,又慢吞吞地去溫牛奶,洗水果。
牛奶要加熱到37度的溫度,少一度都不行。
水果要挑揀果形、顏色、大小,大一分,小一分,都不行。
以前的木偶師性格不可捉摸,難以相處,哪怕對內部的古神教徒來說,也同樣危險無比。
現在的木偶師似乎情緒穩定了,但……相處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感覺更困難了。
誰知道,被同伴直白地挑明身份,甚至被懷疑。
木偶師臉上的笑容也沒變。
那雙蔚藍明澈的研究,反而用一種可憐的目光看向其他古神教徒,直接讓窺密者等人被看得頭皮發麻。
他聲音從容而空靈,如同一位極為細致耐心的教導者,喉腔溢出歎息,
“不懂愛的人類。”
其他古神教徒:“??”
窺密者的表情變得一言難儘。
青年俊美精致的臉上,是幸福溫和的笑容。
“為喜歡的人製作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你們沒有所愛之人,所以才會不懂烹飪的美好之處。”
所以你是戀愛了,所以才喜歡上了做飯?
古神教徒都被這一解釋砸得頭暈目眩,心中隻有兩個大字——離譜。
因為十分離譜,窺密者心中竟然有點認可了。
畢竟木偶師的精神狀態向來都不正常……不管他乾出什麼驚掉人眼球的事,似乎都很合理。
可就在窺密者沉下眉頭放棄探究時,木偶師卻慢悠悠自爆其短——
“至於我到底是誰,這重要嗎?”
窺密者心臟一緊,愕然。
不懂剛才還在為做飯而‘解釋’的木偶師,為什麼現在又自己爆出自己的嫌疑。
所有古神教徒的肌肉都瞬間緊繃,好似瞬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木偶師卻仿佛感受不到敵意,伸出修長的手指拍了拍左胸口潔白的衣服,愉悅親和的藍眸彎起,聲音暗含蠱惑催眠,
“至少,此時此刻,我是你們的盟友。”
“我會幫助你們。”
“這是你們的第一席,和我做的交易。”
他微偏過頭,整理袖口
,薄唇上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姿態閒適,目光都沒有落在任何一名古神教徒身上,銀發泛起一層冷色調的光澤,姿態悠然。
窺密者冷豔的臉上麵無表情。
她掌握著大量秘密,把握人性弱點。
知道得多了,總會產生一種洞悉一切的自信,所以大多時候她都十分從容。
因為自己曾感受過,所以木偶師此時的狀態,在她眼中也變得分外容易辨認。
他有種一切儘在掌控的鬆弛。
但是,他的鬆弛感已經到了傲慢的程度,比她還要傲慢數萬倍。
像是執棋手,用目光慢悠悠地打量棋盤上的棋子。
聽到木偶師和第一席做了交易,窺密者和背棺人都把目光看向紳士。
木偶師是跟著紳士一起麵見第一席回來的,紳士最清楚情況。
隻是紳士從回來開始,一直保持著沉默。
“第一席閣下確實說過,木偶師會幫助我們。”紳士道。
‘幫助’?
古神教眾一愣。
第一席作為古神教最高首席,向來神秘無比,沒人知道他真實身份、麵容。古神教眾席除席位次序外都有象征代號,但唯獨第一席都沒有。
但,第一席在古神教中卻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利。
第二席木偶師和第三席紳士可以因為覬覦對方力量而下手殘害,目無尊卑。可沒有誰能撼動第一席的權威。
第一席對眾席向來都是上位對下位的‘命令’。可天經地義的任務,落在現在的木偶師身上,卻成……‘幫助’?
難道第一席,一直知道木偶師不是之前的木偶師。
人精們心中已經浮現了各種猜測。
但……木偶師體內,到底是什麼?!!
他們還在調整好心態,窺密者卻見到,一直保持著從容的木偶師,忽然蹙起了眉梢。
眼角從容的笑意掩沒,嘴角的弧度逐漸抿平消失。
那雙蔚藍的眼睛像是穿透阻隔看向另一個空間
克裡斯‘注視’著被扔在地上的食物。
喉間輕輕溢出一聲歎息,十分頭疼和無奈,
“怎麼不好好吃飯。”
祂手指抵著下巴,蔚藍的眼睛清透無垢,微偏著腦袋,凝重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那旁若無人的模樣,仿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行為在其他人眼中多怪異。
傲慢。
窺密者腦海中再次閃過這個詞。
而後臉色忽然一沉,纖白的手指捏住羽扇柄,半掩鼻唇,目光深究。
剛才那一瞬,她心中突然一閃而逝靈光——
也許那不是傲慢。而是,‘木偶師’確實沒有將他們當做人呢?
如今的木偶師,總給她一種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