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尖頂教堂了,坐滿了與麻生秋也和蘭堂認識的人,他們身穿著澀澤龍彥定製的白色西裝禮服,相伴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充當陪伴者,捧著花束,笑嘻嘻地向大家打招呼,與其說是伴郎,不如說是家裡自帶的花童。夏目漱石為他們主持婚禮,神父代為見證,平靜地看著兩人。
麻生秋也和蘭堂不用給彼此戴上戒指,手上的新戒指證明一切。
夏目漱石心緒複雜,取代神父責任地說道。
“按照西方的禮節,在婚禮進行之時,如果有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傻孩子,找個機會說出來吧。
“沒有。”
蘭堂一馬當先地說道,幸福地握住秋也的手。
法國人最適合的是西式的服裝,這一套白色婚禮服為他量身打造,蘊含了澀澤龍彥對時尚的審美和對兩人的“美”的認可。
麻生秋也溫柔地看著他,緩緩說道:“沒有。”
夏目漱石嘴角微抽,接著講婚禮台詞:“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說到後麵,夏目漱石都有一些慚愧了,蘭堂今日沒有佩戴耳罩和一係列保暖物品,站直了腰,克製住了對寒冷的畏懼,仿佛是聚光燈下耀眼的法國玫瑰。
麻生秋也打斷了夏目老師的話,笑道:“不用按照教會的慣例,我們不用在‘主’的麵前見證愛情,我們隻是在這座教堂,見證這份過去……倒是讓神父先生為難了,抱歉。”
他對旁邊的神父致歉,而後他轉過身對蘭堂說道。
“蘭堂,我們不需要這些。”
——我永遠不會讓你未來陷入尷尬的境地。
“這隻是一場婚禮,屬於我們,大家一起為我們見證,賀喜。”
——我們相愛就足夠了。
“我愛你。”
麻生秋也執起他的手,單膝跪下,親吻戒指。
教堂裡的掌聲響起!
蘭堂受到他乾淨利落的行為的影響,笑了一聲,特意去看了看黑蜥蜴那些滿臉糾結的人:讓你們滿臉不自然,挺有趣的,怪不得秋也會邀請這些人來。他把秋也拉起來,擁抱住發光發熱的“太陽”,驅散自己穿少了衣物帶來的寒冷,也堵住這個男人甜言蜜語的嘴。
法式,熱情~。
誰在乎那麼多宣誓和台詞啊,我愛你,當然一輩子忠於你。
隻有那些不自信的人會以為誓言有用吧!
總之——秋也是我的人!
……
我們……
在日本結婚了。
於這個平成年代十六年的日子。
……
黃昏之館,麻生秋也與蘭堂的婚禮結束,便坐私人飛機回到了這裡。
這裡是他送給蘭堂的禮物。
他們在瘋狂之後,哈哈大笑,相擁而眠。
蘭堂在這個晚上做了一場夢,夢到了過去,夢裡自己在朦朧的冬季陽光下,乘坐走/私/偷/渡的輪船,推著行李箱來到了橫濱市。
他穿著得體的冬季風衣,走在陌生的城市裡沒有一絲不安,在夢裡都能感覺得到自己神情的波瀾不驚,有一種俯視他人的冷漠。在路邊,他用法語詢問了一個路人,橫濱租界怎麼走。
他得到了路人準確的回答,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
彼時,麻生秋也才二十歲。
幾天後,他推開了那扇咖啡廳的玻璃門,隨著鈴聲,走入了溫暖的場所。他在這個七年前的冬天,看見了在座位上略帶稚氣的黑發青年。
啊。
他們就這麼認識了。
聊得十分投緣,蘭堂自稱是法國來日本散心的旅人,平時喜歡寫詩,而麻生秋也說自己是寫的日本作者。
在暖氣和朦朧的咖啡香氣之中,蘭堂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對麵的人,那個人在對他溫暖地笑著,看上去比同齡的法國人年幼極了,說是在上學的男孩子也不為過。
為什麼……他會心生歡喜……
大概是……
來到日本,認識你,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在這場短暫卻仿佛被拉長了時間的夢裡,蘭堂睡得很沉,直到中午的陽光落於眉梢,新鮮的空氣伴隨著花園裡的花香鑽入鼻翼,他睜開了一會兒眼睛,又躲回了被窩裡偷懶,得到枕邊人地笑話。
“蘭堂,今天天氣很好,睡覺太可惜了,我們起來吧。”
“不要~,困。”
蘭堂發揮了法國人“罷工”的作風。
什麼計劃,什麼安排,等他睡得舒舒服服了再說。
麻生秋也不得不陪他再躺了片刻,手臂被戀人壓麻了後,第一個起床解決洗漱。他跨過寬敞的臥室,把半遮的窗簾拉開,給床上的懶蟲曬太陽,再慢悠悠地走去洗浴間洗漱。
麻生秋也照著鏡子,日常讚歎道:“我真帥。”
在他剃完胡須,無形中自戀地時候,蘭堂赤著腳,跑過來聽見了。
蘭堂撲在他的肩膀處,忍笑不已。
“你又在說什麼?”
“沒有。”
麻生秋也當然不會承認了,用洗漱完後,薄荷味的嘴唇狠狠地親了一口蘭堂的臉頰,“快去洗漱,下午帶你出去玩。”
蘭堂沒有被催促成功,腰酸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咬著耳朵。
“秋也,秋也,我告訴你一件事。”
“說。”
“我恢複了記憶!”
“……”
麻生秋也在光亮的大鏡子前拿起毛巾的手一顫,毛巾沒有掉落,被他牢牢地抓住,而後若無其事地打開水龍頭,用溫水浸濕,為蘭堂擦拭臉頰,把法國美人不應該有的睡痕擦乾淨。
這是他們同居的第七年,結婚的第二個月,婚禮的第二天。
二十七歲的男人的成熟和冷靜,在此刻展現了出來。
“恢複了哪些記憶?”麻生秋也輕聲問他。
“我記得是怎麼認識你的了。”蘭堂的聲音由愉快變得低柔下來,“七年前的一月份,我乘坐著輪船來到橫濱市,在路上遇見你,又在咖啡廳裡看見了你,那個……剛剛二十歲的你。”
“秋也,我沒有騙你,我們的認識是一場意外。”
蘭堂隻恢複了最想恢複的記憶,也證明了自己沒有特意去欺騙秋也。
記憶不全,他卻肯定自己的任務不是針對港口黑手黨。
“我記得了我們的初遇。”
“你開心嗎?”
蘭堂蹭在麻生秋也的臉頰邊,自己已經輕鬆地要飛揚了起來。
他是法國的諜報人員。
戰爭結束了,上線不存在,記憶也零零散散提示著他:任務估計已經涼了,可以單方麵的當作不存在啦。
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我們的認識不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蘭堂忽然有一點疑惑,“秋也?”他怎麼沒有聽見秋也的聲音,這個時候明明應該聽見秋也的高興和歡呼,再幫他分析的話才對。
往鏡子裡一看,蘭堂呆呆地看見了這個男人哭了。
麻生秋也的眼裡流出了淚水。
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半天才聽見了蘭堂後麵說的話。
“我……很……開心……”
最痛苦的時候,他沒有哭過。
最幸福的時候,落淚……也理所應當吧……
麻生秋也根本沒辦法再遏製住自己的哽咽,並非失控,並非沒有理智,他的眼眶酸脹,鼻子發堵,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在無聲地哭泣。
過去的謊言被編織入了真實的記憶之中。
“蘭堂,終於記起來了啊。”
……
有一部電影曾經說,人類的海馬體受傷,容易損失記憶。
失憶分為兩種。
失去程序性記憶,會讓人忘記怎麼刷牙洗臉的常識,而失去陳述性記憶,會讓人忘記過去經曆的事情,從而建立一套新的行為邏輯,變成另一個人。
在後者的基礎上,給一個失憶的人植入虛假的記憶,需要真實的記憶為藍本。
人可以被植入記憶,卻無法被植入感情。
如果能夠成功……
說明他深深地愛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六千多字,算是兩更啦~!
舍不得婚禮分章!
甜甜甜甜甜的一章,你們看,秋也都感動得哭了!!!
新婚大喜的日子,求營養液澆灌秋也和蘭堂之間綻放出來的愛情花朵!
***
圈圈在平安夜那天看了《拆彈專家2》,當時就拿出手機在記錄心理專家說的台詞。
正文是修改過的版本。
因為電影裡麵的故事情節,與秋也、蘭堂的相處有著相似之處。
圈圈就不劇透啦。
向大家安利這個劉德華主演的電影。
***
【小劇場】
麻生秋也:……
麻生秋也:明明一直就在等著這一天,我仍然為此刻而大腦空白。
蘭堂:秋也等了很久嗎?
麻生秋也:等了七年,在等你“記起”我,徹底地愛上我。
蘭堂:我有做到哦。
麻生秋也:嗯,所以我為你哭了。
蘭堂:第一次見到秋也的眼淚呢,有這麼高興嗎?
麻生秋也:無法形容的喜悅吧……
蘭堂:親親。
麻生秋也:這真是最好的結婚禮物了。
夏目漱石:……
江戶川亂步:……
中原中也:你們在……沉默什麼。(小心翼翼探頭)
江戶川亂步:沒什麼。
夏目漱石:是的,沒什麼,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澀澤龍彥:老師,新婚快樂。
麻生秋也:謝謝,阿治在哪裡?
澀澤龍彥: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聯係不上,估計也不會來。
麻生秋也:嗯,下次請他吃喜糖吧。
太宰治:……哦。
***
首領宰:你所追求的幸福是這樣的嗎?秋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