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主,在信封裡放入了法郎,老婦人狡黠一笑。
“口說無憑,您得給點錢。”
這份“沉重”的信寄往了英吉利海峽對麵的英國,而維克多·雨果帶親眷去了靠近法國海岸的澤西島,在那邊重振舊業,時刻不忘記為祖國發出聲明,支援那些巴黎公社的逃亡者。
口哨聲在窗戶外出現,同樣的時間點,同樣的曲調,似乎在無聲地呼喚著人來窗口眺望。彼時,麻生秋也正在細看報紙上的租房信息,打算與奧斯卡·王爾德租一套大點的公寓,最少兩室一廳一書房。
他把自己沉浸在賺錢和省錢的工作之中,忘記外界的煩惱。
為了減少王爾德做噩夢的次數,他把脖子上的傷口用白色的紗布纏上了,這個時代尚未發明太宰治愛用的繃帶。
麻生秋也把口哨聲當作了背景音。
直到——
“先生!我上學了!我要告訴您——我重新上學了!”
“我就讀都柏林的美以美學院!”
少年在外麵不顧他人的詫異,沿著街道大聲喊著,目光死死地盯著每一扇窗戶,想要看到自己的恩人打開窗戶。
可惜,居住在這裡的人裡,隻有一個胖夫人打開窗戶說道。
“孩子,請不要大呼小叫。”
“對不起!”
少年急忙道歉,臉皮薄,紅著臉解釋道:“我在向幫助過我的好人感謝,他不願意見我,我必須說完這些在走,請給我一點時間。”
胖夫人理解地笑道:“好,給你一分鐘的時間。”
少年珍惜著打擾他人的一分鐘。
他來回地跑動,喊話。
“我今年十四歲,我叫喬治——伯納德——蕭——!”
“謝——謝——你——!”
充滿穿透力的感謝鑽入麻生秋也的耳朵,令他稍稍分散了注意力。
【我又救到了一個孩子。】
【他的年齡……就像是當年來橫濱市的亂步。】
麻生秋也想到亂步,又忍不住想到中也、阿治、紅葉、久作……
這些孩子會調查出他的死因,憤怒他的“自殺”吧。
那是他絕望後的選擇。
多傻啊。
瞧瞧,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為愛死去。
麻生秋也苦澀,卻無法升起後悔的想法,死亡是他選擇的結局。
轟轟動動的死一次,讓所有人記住了自己。
“我叫——喬治——伯納德——蕭——!”
反複的聲音出現。
麻生秋也被打斷了思緒,“這個孩子叫喬治啊,典型的英國名字。”
Gee Bernard Shaw(喬治·伯納德·蕭)?
怎麼聽上去有一點耳熟,Shaw?蕭?英文裡是這麼翻譯的吧。
如果把這個名字反過來念是——
蕭伯納???
麻生秋也倏然站起,急促地走向了窗戶,打開了窗簾的一角。
他看到了少年聳搭著肩膀、失落離開的背影。
然而對方走向的是學校。
麻生秋也恍惚,曆史上蕭伯納居住在愛爾蘭都柏林,十五歲輟學去打工,自己在上個月給予對方賺錢的機會,便直接改寫了曆史。
“我……讓蕭伯納有機會繼續念書了?”
麻生秋也想到了許多個中途輟學的文豪,手指微微顫抖。
誰料,走在路上的少年似有所見,猛地回過頭。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
少年對窗簾後若隱若現的男人露齒一笑。
陽光正好,家境貧窮的少年吹了一聲口哨,揮著手,沒有令人尷尬地離開了,就像是一次偶然的碰麵,與偶然交織的兩道平行線。
兩人皆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麵。
……
聖三一學院裡,聽課的奧斯卡·王爾德走神地想道。
【秋在公寓不會感到無聊嗎?】
——不會。
——麻生秋也甚至得到了意外之喜。
這個時代的都柏林,不止王爾德一隻鴿子可以被挖掘出來啊!
……
《雨果名言》:藝術是人類靈魂被美的光環照耀而反射出的光芒。
——維克多·雨果
作者有話要說: 一隻16歲的王爾德,肥嘟嘟的,自己跳進鍋裡。
一隻14歲的蕭伯納,瘦巴巴的,順利也跳入了秋也的燉鴿子鍋裡。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