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奧斯卡, 我與福樓拜先生見麵了,相處甚好。】
【我來得很巧,福樓拜先生剛定稿了一部作品《聖安東尼的誘惑》, 故事背景是十五世紀末的年代,我有幸與福樓拜先生交談, 提供了對那個時代許些不足為道的小建議。】
【原本快要到離彆的時間, 可憐的福樓拜先生身體有恙,摔倒在樓梯間,我不忍心他無人照顧, 主動留下, 提供了家鄉的治療方案,回愛爾蘭的時間要推遲到八月下旬或者九月初了, 希望你一個人不會感到寂寞,保持鍛煉, 成為一個挺拔的男子漢。】
【下次見麵的時候,我會給你帶禮物, 福樓拜先生的新作加上親筆簽名如何?我會爭取拿到《聖安東尼的誘惑》的版權。】
【這次不是寫信, 是電報, 願你能早日看到。】
【字數有限, 不忍多打。】
【——省錢的秋。】
麻生秋也發完電報, 去收拾居斯塔夫·福樓拜的文稿,然後去叮囑克羅瓦塞彆墅的廚師多采購一些胡蘿卜、雞蛋、紅棗、菠菜、豬肝之類的物品, 而後親自去采購了牛奶。
為了促進人體對病毒的免疫力, 他選擇的酸牛奶。
一問酸牛奶,牛奶商的回答令麻生秋也蹙眉:“我這裡都是保證不摻水的鮮牛奶,冷藏後的保質期七到十天,你說的酸牛奶, 我好像隻聽說在希臘和保加利亞那邊流行。”
麻生秋也說道:“加錢可以買到嗎?”
牛奶商不打算做這種虧本的生意,拒絕道:“太遠了,最近天氣又炎熱,牛奶拿出來就非常容易變質,我不可能為了你一個人去進貨,等送過來也沒有多少人會買。”
麻生秋也放棄了,如果自己是頂尖富豪,自然可以想喝什麼就讓人派火車去運輸,錢不算多的時候就老老實實找代替品。
他去看牛奶商提供的牛奶樣品,看到了熟悉的商標。
“這杯牛奶的公司是什麼?”
“雀巢公司。”
五年前,藥劑師亨利·內斯特爾在瑞士成立了雀巢公司,以鳥巢圖案為商標,被麻生秋也一眼認了出來。
麻生秋也默默記下了這家公司。
沒等牛奶商進行推銷,他轉頭訂好了法國本地的牛奶,就算瑞士距離法國不遠也沒有用,喝牛奶就是要喝最新鮮的,不然在這個沒有消費者投訴的地方容易拉肚子。
“先訂一個月的鮮牛奶,每天早上送到克羅瓦塞彆墅。”
“好的,先生!”
牛奶商得到他的谘詢小費後,露出了樸實的笑容。
這個年代開心就是這麼簡單。
收到電報,奧斯卡·王爾德勉強接受了麻生秋也的理由,照顧身體有恙的法國文豪,而且那人年紀大,總要給幾分尊重。
“秋不在,我就開始恢複跑步和爬山吧。”
奧斯卡·王爾德憂鬱地捏自己的小肚子。
對於他重新健身的計劃,蕭伯納無比讚同,每天早上就在他的必經之路蹲守,督促著奧斯卡·王爾德。奧斯卡·王爾德一度覺得他太勤奮了,不解地問他為什麼這麼熱愛鍛煉身體。
蕭伯納回答得令人辛酸:“我的父親是空有貴族頭銜的酒鬼,他懶惰,貧窮,愛抽煙和喝酒,所有的壞習慣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卻以嚴厲的方式教導他的孩子——不要學我的壞習慣。”
走到王爾德的身邊,蕭伯納的臉上滿是汗水與堅持的表情。
“這是他唯一儘責的地方,我不願成為第二個他。”
有的人是為了模仿父親而努力。
也有的人為了與父親相反,竭儘全力地自律。
奧斯卡·王爾德忍不住有了一點佩服,認可了這個賴上來的小跟班,要是對方能堅持下去,絕對不會成為平庸之輩。
“努力的光芒……和清晨的黎明一樣耀眼啊。”
他的誇讚讓蕭伯納臉紅了。
末了,奧斯卡·王爾德大言不慚道:“我在誇自己。”
蕭伯納:“……”
八月,居伊·德·莫泊桑從海軍請假,先回家看了母親,之後去魯昂探望福樓拜先生,他準備問長輩的意見,是否服從海軍的分配,去遠離法國故土的殖民地工作。
居伊·德·莫泊桑出生沒落的貴族之家,年幼的時候,父親出軌女仆,父母關係破裂,他從小享受不到父愛,對與母親青梅竹馬的居斯塔夫·福樓拜有著某種孩子對父親的情結。
這麼多年來,居斯塔夫·福樓拜把他視若親子,關心他的學業,關心他的寫作,無私地指導著他走向更好的道路。
沒有福樓拜,就沒有現在的莫泊桑。
居伊·德·莫泊桑有的時候都希望自己真的是他的孩子,可以冠上“福樓拜”的姓氏,正式喊他一聲父親。
他心中微歎,理了理海軍製服的衣領,提起手裡的水果當禮物,精神抖擻地踏入福樓拜家中。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被人攙扶著散步的居斯塔夫·福樓拜。
“福樓拜先生!”
這一聲出現,讓居斯塔夫·福樓拜激動起來。
居伊來了!
自己有機會脫離讀者的魔爪了!
居斯塔夫·福樓拜想脫離約束,腳步尚未邁開,被麻生秋也拉住了胳膊,含笑地說道:“請慢一點,福樓拜先生。”
居斯塔夫·福樓拜一僵,想到對方天使的容顏、魔鬼的內心,到底是沒有勇氣甩麻生秋也的麵子,小聲道:“我的學生來了。”
這回換麻生秋也眼神複雜:“他是……?”
門口進來的軍人虎背熊腰,人高馬大,與他認識的粉發青年差彆大到驚人,一個孔武有力,一個宛如精靈,如果魅影認識的超越者長成這樣,他覺得初戀根本就不會存在。
居斯塔夫·福樓拜說出意料之中的名字:“居伊·德·莫泊桑。”
居伊·德·莫泊桑大步流星地走來,望見了福樓拜身邊的人。
他的瞳孔地震。
一霎那,之前想說的話全部忘了個乾淨。
如果美色是一種奢侈品,此刻站在陽光下的黑發男人就是皇室要放入保險櫃裡珍藏起來的絕世寶物,容不得他人觸碰。
那眼睛是深海的黑珍珠,那皮膚是透著光的陶瓷,嚴嚴實實的衣物把脖子以下的所有皮膚遮擋住,優雅而禁欲,雙腿和腰部的比例完美,單看身材能讓減肥的女士尖叫。這種來自東方的含蓄美隻想讓歐洲人粗魯的撕開,把美人丟到床上去享用!
這是能讓法國男人眼睛發直的頂級美色!
不分性彆,不分國界,真正的美麗是能被全世界人欣賞到的。
看慣了金發碧眼的美人之後,莫泊桑第一次被黑發黑眼的東方美人衝擊到了審美,恍若見到了東方的瑰寶。
居伊·德·莫泊桑結巴地自我介紹:“你、你好。”
麻生秋也去看他伸出的手,微微一笑,行了一個握手禮。
沒有超越者。
你是未來的作家,我是你未來的出版商。
午飯是在彆墅裡吃的,居伊·德·莫泊桑全程忽略了福樓拜打眼色的行為,圍著麻生秋也打轉,問東問西,麻生秋也展現出了極好的修養,以法語聊天:“我是福樓拜先生的讀者,王秋,你可以喚我的姓氏‘王’,或者是名字‘秋’,我來自哪裡不重要,主要是想要為尊敬的福樓拜先生調節身體。”
居伊·德·莫泊桑大腦一暈,馬上決定:延長假期!我要在福樓拜先生這裡住一段時間,與這位新朋友建立友誼!
而後,麻生秋也當著莫泊桑的麵否認了福樓拜的醫生的醫術,居伊·德·莫泊桑沒有仔細去聽內容,反正福樓拜先生一直就沒有恢複健康,換一種治療方法完全合理啊!
居斯塔夫·福樓拜眼角抽搐,絕望地看著學生叛變了。
這個孩子……
沒有發現自己被人控製起來了嗎?
麻生秋也側頭,溫聲細語:“福樓拜先生,您經過了數日的不同療養,有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比服藥狀態下差?”
居斯塔夫·福樓拜感受對方的目光,如同觸電般地打了個激靈。
那種滋味,他簡直又愛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