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看起來是挺鎮定, 當著他爸媽的麵絲毫不露怯, 可鬱夏感覺出來了, 他整個人緊繃著, 眼神略微有點飄忽……該咋說呢, 這模樣很像拱了自家嫩白菜的豬崽子,更像背著主人闖了禍心虛成一片的哈士奇。
走出他家小四合院之前, 鬱夏沒給拆台, 也就是拽了喬越一下, 讓他等等, 接著停下來同齊教授打了個招呼。
齊教授也很配合,叮囑喬越咋接來的人也彆忘了照原樣送回去,鬱夏才來京市兩個月,地盤沒踩熟呢。
這種事,誰家對象能忘了?更彆說狗崽子這種生物是最喜歡做標記宣誓主權的,一貫不愛配合親媽安排的喬越難得聽話, 他答應得好好的,然後把鬱夏帶出門。
剛一出門,鬱夏就忍不住笑倒在他肩頭上, 喬越一臉疑惑看過來,正想問什麼事笑這麼開心, 鬱夏勾勾手指讓他低下來一些,貼在他耳邊小聲說:“寶寶你這麼心虛啊。”
喬越轟的一下就要燒起來,鬱夏也不敢逗得太過火,笑夠了就抬起他手腕看了看表:“我晚上想看幾頁書, 計劃五點以前回去,現在才過一點半。”
“那咱們去公園轉轉?”
鬱夏倒是沒所謂去哪兒,她勾著喬越的臂彎順從的跟在旁邊,倒是喬越,邊往前走,還悶聲悶氣說:“我媽回家來說過你好幾次,她說臨床一班的鬱夏同學不僅踏實勤奮成績優異,而且溫柔善良進退有度……”
這些話的確都是齊惠桐說過的,也是喬越剛從他的“回收站”裡提取出來的。原先沒把鬱夏同詞典妹妹對上號,就覺得他媽話裡話外水分太重,現在對上號了,怎麼好像還是水分太重?
喬越將心思全擺在臉上,鬱夏看一眼就知道他在琢磨什麼,就順勢接過話茬:“是不是感覺我和齊教授說得不太一樣?覺得應該要含蓄典雅穩重矜持一些?”
“夏夏你彆多想,我不是這意思。”不是說應該含蓄矜持什麼,就是有點意外,不過他喜歡這樣的女朋友。
鬱夏跟著他的腳步慢慢走,兩人從胡同裡拐出去,穿過一條窄街,走向不遠處的小公園。
她一邊走還認真想了想,說:“人有很多麵的,在老師同學麵前和在男朋友麵前當然不一樣,難道你希望是一樣的嗎?”
“像這樣就很好,”喬越怕她不信,還自爆了一樁醜事,“其實今天以前我就見過你,頭一次見就喜歡,真的,光聽見聲音就很喜歡了。”
這倒是挺意外的,鬱夏直視他問:“我們之前有見過?”
“……”喬越抬起手摸了摸鼻梁,“前段時間在新華書店,我聽見你問老板訂詞典,那時我在書架後頭,連你的正臉都沒看見就被吸引了,後來還像傻子一樣掐著周末去了幾回。”
和喬越待在一起的時候鬱夏總是控製不住想要笑出來,男朋友這種既彆扭又坦率的個性真可愛,聽他說話心裡就軟乎乎的。
鬱夏把玩著喬越修長好看的手指,壓一壓指腹戳一戳骨節,玩夠了才說:“我在校門口見到你的時候其實沒太多感覺,在自由市場就覺得很可愛了,後來在廚房看你明明什麼都不會還努力想幫忙,就覺得被這樣一個男孩子全心全意寵愛的滋味一定很美。”鬱夏還記得他用這雙手捧著胖椒認真清洗的樣子,他好看得像一幅畫。
在說穿之前,鬱夏其實猶豫過,有一瞬間問過自己的感覺。
她答不上來,但有一點很確定——
看出喬越喜歡自己的時候,她心裡醞釀出隱秘的雀躍,且隱隱期待著什麼。這顆心分明已經做出選擇,並不需要大腦來協助分析。
說這段話的時候,鬱夏笑得像春花一樣燦爛,喬越跟她一起笑成了個傻子,他悄悄扣住女友的五指,輕輕握了握。
這兩個戀愛新手當真在公園裡磨了一下午,直到被送回學校,鬱夏翻出課本做預習之前回憶了他家旁邊小公園的樣子,發現什麼都沒記住,她隻顧著看喬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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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床一班鬱夏疑似戀愛的消息在眨眼之間就傳遍了京醫大校園,這則緋聞得到了好幾波人的認證,喬越大大方方將女友送到宿舍樓前,放她上去以前還往鬱夏懷裡塞了兩個袋子,一袋裝了幾顆雪梨,一袋是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鬱夏也沒推辭,她將東西抱在懷裡,想說讓喬越趕緊回研究所,結果就翻過來被叮囑了一臉。
“每年這會兒京市都會迎來降溫,力度還會越來越大,冷就加衣服,你就是學醫的彆把自己鬨感冒了,尤其早晚,聽到了沒?”
鬱夏點頭。
喬越又說:“高興的事要同我說,遇上困難也要說,彆悶頭瞎搗鼓。”
鬱夏接著點頭。
“那我這就走了,你上去。”
鬱夏乖乖聽完他叮囑,看他滿臉不舍,就笑了:“你說這些自己也得做到才行!不要挑嘴,好好吃飯;不要隻顧著悶頭做項目,好好休息;不要去看彆人家的漂亮姑娘,要想我。”
鬱夏說完抱了抱他,跟著就進了女生樓,喬越都泡上蜜了,心想你最美,我媽雖然愛嘮叨,也是美女,彆家姑娘是圓是扁沒注意過。
他倆這番舉動讓好些人撞見了,還有人故意往喬越跟前湊,借機瞅瞅本校第一紅人鬱夏找了個咋樣的男朋友。
男同學們看過難免氣短,這小子條件一準不差,他穿那件煙灰色的夾克衫百貨商場有賣,比羽絨服還貴;還有他手腕上那塊表,咋說也得二三百塊錢。他又長著女孩兒都喜歡的臉,又帥又有錢你拿什麼比?對鬱夏有點意思的男同學隻得酸溜溜說一句:沒想到她也是這麼膚淺的,錢和臉還能比才華重要?
這人一邊說還搖頭歎氣呢,看走眼了,真是看走眼了。
這等自我感覺良好、認為你不和我在一起就是重外在重物質的傻缺還沒念叨幾句,就被長腦子的懟了回去。
“那你咋就看上鬱夏了?不也是看人家第一名並且長得好看嗎?”
沒等傻缺反駁,又有人說:“藥學院的第一名也是個女同學,家裡條件和鬱夏差不多,同樣優秀,那你咋沒看上她呢?就許你以貌取人?”
那說酸話的臉都漲成豬肝色,他還想反駁說自己第一看的成績,鬱夏這不是全校第一名嗎?
又有人說了:“難不成你就認識整個京市的高材生?你咋知道他一定是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就因為人家有錢並且長得帥?說不準人家甩你幾條街,比你優秀多了!”
自我感覺良好的當然不止這一兩個,女生樓這邊也是一樣的。有人羨慕就有人嫉妒恨,還有人說那男的長的是好看,彆的誰知道呢?你說他這一身行頭不便宜?那就不能是借的?
遇上這種人,你不需要和她爭辯任何東西,左右時間會說明一切,以後她就會知道人和人的差距在哪裡。
類似那種話鬱夏也聽到過,她一點兒也不生氣,心說抹黑彆人就能讓你找到優越感的話,你高興就好。倒是說酸話的人,發現鬱夏人就在旁邊並且聽了個正著,頓時一臉尷尬,眼看都要下不來台了,鬱夏還笑眯眯說:“多謝你誇我對象好看,你眼光還挺不錯的。”
她們二零五宿舍,萬巧巧一天沒出門,在樓道裡聽說有個男的送鬱夏回來她就趴窗邊去看了。媽呀,那就跟畫報上的男明星一樣,好看死了。鬱夏和他麵對麵站一起的時候美得真就跟一幅畫似的,後來鬱夏回到宿舍,她就湊上前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剛才那個是你對象?你對象長得怪好看的!”
“他是京市本地人?做啥的?”
“你不是整天都在讀書?咋還能認識這種帥哥呢?”
萬巧巧也不是真的指望鬱夏逐個回答,她就是半問半感慨。不懂,真的不懂,為啥會有人長得好看、學習好、討教授喜歡、大一就找到工作並且處上這麼拿得出手的對象?
老天爺,你怕是沒睡醒啊!
這不公平!
她倒在床上哀嚎了一聲:“鬱夏同學我真羨慕你!!!”
鬱夏開始沒接茬,等她說夠了才將裝著糖炒栗子的紙袋打開,她將袋子往萬巧巧跟前舉了舉:“你吃嗎?”
看對方抓了一小把,鬱夏才說:“你隻要努力以後不會比我差,美好明天又不是羨慕出來的。”
鬱夏一臉平靜的剝著栗子:“我家在農村,前幾年兄弟姐妹都小,做不了活還等著張嘴吃飯,那時候差點就餓死了,這條件有什麼好羨慕?”
這話對萬巧巧有沒有觸動鬱夏就不知道了,她希望是有的。兩人簡單聊了幾句,鬱夏就說想看看書,她估摸著今晚寢室清淨不了,想等六點鐘能打開水了先把兩個開水瓶灌滿,然後拿上東西到自習室去。
事情果然讓她料中了,沒等她提上開水瓶出去,二零五寢室就來了好幾波人,都是來八卦喬越的。
後來她出去路過管理員辦公室,就被王阿姨給叫住了:“哎喲我剛才到崗就聽說你處對象了?是不是真的?閨女你過來,同阿姨講講對方是個什麼情況,家裡條件如何,我看他襯不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