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閉男友(1 / 2)

在京市住了兩年, 古街老巷都走過了, 皇家園林也看過了, 大二這年暑假, 鬱夏和喬越帶著奶奶上草原上玩了一圈, 才回來京市沒兩天,有老同學來首都玩, 聯係鬱夏說出來吃個飯。

鬱夏不是活動積極分子, 她很少牽頭做什麼, 但隻要被點到名, 排得開時間也會參與一下,同學一場是緣分,坐下吃個飯閒聊幾句回憶回憶高中生活也挺好的。

但凡老同學見麵,不是追憶過去,就是聊聊現狀,互相打聽一下班上其他同學咋樣, 鬱夏就數了幾個同樣在京市求學的:“上首都之前,還說周周都可以聚個餐,吃個火鍋, 打個麻將。結果進校以後我倒是最閒的一個,他們一個賽一個忙, 平常忙學業,周末趕活動,哪來那麼多時間和老同學聚餐?”

坐對麵的女同學叼著吸管聽她說,等她說完才打趣道:“他們再忙能比得過喬越?咱班在京市上學的都聽過你男朋友的大名, 如雷貫耳有沒有?……喬越這種學習強度,你們能有時間約會?”

“時間擠擠總會有,在一起久了也不像剛談戀愛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想見麵,忙的時候每周能見一兩次,放假能每天同桌吃飯,這就夠了。平常也就是發短信提醒他說話彆那麼簡單直白,少喝兩口咖啡,多吃綠色蔬菜,不要熬夜注意休息……”

咖啡館裡的空調溫度正好,鬱夏和高中同學麵對麵坐著,在臨窗的位置上,她支著頭,看向落地窗外。

八月份,京市驕陽似火。

坐對麵的拿起手機就抓拍她一個側臉,拍完還嘖嘖感慨,美女發呆都美,拿手機隨便拍拍都能拍出個文藝畫報的感覺,這就是百年名校的文化熏陶。鬱夏讓她逗得發笑,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彆說我,你呢?現在怎樣?”

“就和全國絕大多數大學生一樣,混個畢業。”

“畢業之後呢?讀研還是考公務員?”

“……你怎麼跟我媽一樣?這個等明年我再考慮考慮,現在真不知道,不過我那個專業本科四年學不了什麼,以後總歸要進修,認識的研究生學姐又說本科畢業能走就走,我估計兩手準備到時候看。”

“哎,鬱夏,我記得咱們班路真真和你男朋友做過鄰居?”

鬱夏頷首,說從某種意義上講現在還是,喬越他們家C市的房子沒賣,路家也沒搬過。她問怎麼了嗎?

對麵女生撇撇嘴:“你不知道?我聽馬小靜說上次偶然遇到路真真,看她憔悴得很,馬小靜問了一句,當街她就哭起來了,馬小靜說她那天尷尬得很,路過的都奇奇怪怪看她,覺得她在欺負人。”

五班在S市上學的雖然不是很多,也有三四個,馬小靜遇上路真真是頭一回,都遇上了哪怕高中的時候沒什麼往來,打個招呼不過分,畢竟同學兩年半呢,結果沒想到一個招呼就給她打尷尬了。

馬小靜趕緊遞衛生紙給她,讓她擦擦,又把人帶進旁邊店裡坐了會兒,給她喊了杯奶茶讓她喝一口平複一下。

結果路真真就把她當成了徐梵的替代,拽著這根救命稻草不停傾訴,說她這兩年多不容易,上了多少專業課,白瞎多少錢,結果一去實習,鋼琴都沒摸到一下就他媽給兩三歲孩子擦屁股。擦屁股就算了,還要求你心懷感恩,要高高興興的擦,開開心心的擦,不能有丁點抵觸。

路真真拖著馬小靜說了一堆,還問她聯係方式,說以後常見麵,可把人嚇死了。

路真真不僅讓她聽了一籮筐抱怨,讓她請了一頓甜品,還準備把這種活動持續下去,馬小靜為推脫還費了不少勁,之後跟玩得好的幾個吐槽說,他鄉遇故知不見得是喜事,也有可能是飛來橫禍,人真是不能隨便發善心。

至於說路真真,她六七月份往S大跑了好多趟,糾纏了徐梵一陣子,後來S大放假,徐梵拍拍屁股回家去了,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扣扣習慣隱身,路真真根本找不到人。

楊霞聽完氣炸肺,說這個小徐不像話,處了兩年便宜都給他占了現在說分手就分手,這不是玩人嗎?

殊不知徐梵還想反手給自己一下,他談個戀愛談得身心俱疲,說起來也就是抱了抱親了親彆的啥也沒乾,還在路真真身上花了不少錢。其實就一年多,禮物和約會支出加起來得有兩三萬。

她還虧了?她虧什麼呀?

徐媽媽聽兒子講了講,也沒怎麼評價,隻說買個教訓。

至於楊霞,罵完徐梵之後問路真真打算怎麼辦?不然就回家來。

回家?

不不不。

路真真一點兒也不想回到C市老城區那個陰暗的逼仄的都不敢邀請朋友來做客的家裡,她也怕回去天天挨父母罵,怕在鄰裡之間抬不起頭。咬牙說準備留在S市找個工作。

“你們當幼教不是要雙證?你教師證都沒考到能去應聘?”

“正規幼兒園是要畢業證加教師證,我不找這種,我去私人辦的對外來務工者開放的幼兒園看看,這種不強製要求要證。”

路真真顯然還沒完全搞明白幼教這個行業的工資水平,哪怕是正規的比較好的幼兒園,轉正之後月薪能上三千就很不錯了,要是不要求教師證的,那工資低到沒法看。

她去好幾個小型幼兒園求職,最後被向日葵幼兒園錄用,實習期月薪八百,試用期一千二,轉正之後一千五,包住,住在幼兒園頂樓的小單間裡,上下鋪六個人一屋,條件比學校宿舍還差。

在安排崗位的時候,園長看她長得親切,本來是想把人分區小班,路真真不乾,說什麼都不乾,協調之後她進了中班做配班老師。

一個班兩個老師裡麵,班主任實際做的事少,像教學道具之類很多都是配班老師在做,配班老師很苦很累。好不容易上完課,等家長們接走孩子她就能緩一口氣,這時候園長又給住學校的老師安排了新的任務,那些家長遲遲不來接的孩子都讓她們看著,說你反正住學校。還有幼兒園花花綠綠的牆報也交給她們來畫,說你晚上閒著沒事就做了。

外來務工者幼兒園和正規幼兒園差彆很大的,拿中班來說,正規幼兒園不會超過三十人,路真真工作的向日葵幼兒園一個班五十人。中班的孩子又是最皮實最難管的,比起小班他們精神頭更好,比起大班他們更不懂事。

之前畢業實習,她給小小班的孩子擦了半年的屁股,那段時間惡心居多,現在做中班的配班老師,麻煩事一出接一出,班上孩子非常難管。

一開始,她還記得母校教她對孩子得是怎樣的態度,時間一長,顧不上了。拿著買化妝品都不夠的薪水,乾著比餐廳服務員還累還重還鬨心的活,住在宛若豬圈的環境裡,每天耳邊除了哭鬨就是吵鬨,好不容易把熊孩子麻煩精送走,家長還能變著法搞你,又是談話又是投訴。

在學校摔了一跤,投訴!

和同學打架留了淤青,投訴!

孩子沒吃飽肚子餓得咕咕叫,投訴!

家長投訴,園長扣錢,熊孩子變著法折騰,有一回路真真伸手去抱班上一個小男孩,讓他一把揪住頭發,差點拽禿了頭。

路真真需要跟人傾訴,她不敢找楊霞,因為每回打電話回去她媽聽完並不會給任何安慰,隻會說:我讓你讀衛校你自己不去!你自找的!還說什麼既然累死累活工資這麼低,你不會換個活?去酒店當服務員也比在幼兒園待著強,端盤子的工資都比你高!

當服務員?

路真真不乾,她還要臉。

現在被老同學老朋友問起,說我做幼教,好歹不丟人,畢竟悉知內情的少。要是告訴人家說我在酒店當服務員,那多尷尬?多下不來台?

路真真苦啊,累啊,窮啊,她身上寫著我需要傾訴需要安慰,就有人趁機上了。

家長裡頭有個小包工頭,不像鬱大豪那麼能耐,他偏向於中介性質,給老家過來打工的牽線搭橋介紹活,上家資源檔次不高,帶的兄弟也不多。但是在路真真現階段能接觸到的人中,算有本事的。

這人三十歲出頭,第一次來接孩子就覺得女老師漂亮,教師節的時候還借機送了精品禮盒裝的巧克力,後來也借孩子的事說想和老師談談,請老師吃個飯,他就和彆人不同,他總能給路真真安慰,送她小禮物,熟悉之後還約她出去玩,帶她散心。

你窮的時候有人給你花錢,哪怕他方方麵麵都比不上前任,你也舍不得丟。

至少路真真舍不得,試用期一個月,實習期五個月,哪怕順利轉正工資也才一千五,在S市一千五夠什麼?冬天買身好點的衣服就沒了。她現在和徐梵分了手,又已經參加工作沒臉讓家裡補貼,自己沒本事,總歸要找個讚助人。

路真真就這麼跟學生家長攪和在一起了,這個小包工頭三十四歲,有個四歲大的兒子,就在路真真班上。

跟路真真合作的班主任老師發現配班與學生家長有牽扯,她不忍心小姑娘被玩弄,含蓄的提過一次,大概是說你長得漂亮,模樣甜,人年輕單純剛出學校好騙,有花花腸子的學生家長就愛找這種老師,當不得真。

忠言逆耳,班主任老師憋了好多天才措好詞提點她,路真真沒聽進去。

後來這個冬天,小包工頭給了人在S市麵對凜凜寒冬的路真真許多溫暖,雙旦都給她送了東西,兩人搞得相當曖昧。

他們的關係就是也沒說得很明白,但是雙方在心裡達成了某種默契,學生家長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對路真真動手動腳她也半推半就,抱過親過也上手摸過,就隻差沒滾到床上去。

路真真沒想長時間同這個學生家長攪和,也沒想讓他離婚娶自個兒,她甚至沒跟任何熟人提過這段尷尬羞恥的關係。她就是利用,想靠這人度過最艱難這段時期,以後有了更好的選擇再和他劃清界限。

但是,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他倆親嘴的場景是沒讓小包工頭的老婆撞見,但是讓他四歲大的兒子撞見了,兒子吃飯的時候對他媽說,看到爸爸和路老師抱在一起打啵,啵了好久。

這頓飯沒吃成,兩口子吵鬨到半夜,這兒子還挨了他爸一巴掌:“讓你編話胡說!還敢不敢胡說?”

當媽的本來在罵男人,看兒子挨打又去爭兒子,一時間,家裡雞飛狗跳。

小包工頭的老婆要去向日葵幼兒園鬨,被男人拿走了手機鎖在家裡,他們租房住,沒裝座話,女的想跟外麵聯係都不行。

她不行,她兒子行啊,當媽的偷偷跟兒子嘀咕了幾句,就這天,小包工頭的兒子在班上指著路真真的鼻子罵,說她破壞彆人家庭,勾引學生家長,是第三者,是狐狸精!他說自己親眼看到路老師跟爸爸抱在一起親熱,爸爸為路老師打了媽媽,把媽媽反鎖在家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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