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統共就沒幾個下人, 下人乾的活不必細分, 經常是哪裡有事你就往哪去, 香桃本來隻需要在喬越房裡忙活, 伺候他洗漱更衣用膳用藥, 這些活她都不感覺十分輕巧,從喬越房裡出來之後, 她才明白什麼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前還做過夢, 羨慕彆人伺候那些翩翩公子, 讓巧姑使喚半天之後, 她現在隻想回喬越房裡去。
半下午忙完一茬,香桃從屋簷底下過,看見喬越立在院中,悶不吭聲抬頭看天。哪怕穿著棉衣,他看起來還是清瘦單薄,臉色也十分蒼白, 偶爾會掩唇低咳一聲,咳嗽的聲音不像彆人那麼粗魯,有點壓抑, 很讓人心疼。
香桃感覺心跳快了一點,她邁開腳步想往喬越那邊走, 想同他說兩句,看早上那事還有無回轉餘地,剛邁出一步,喬越抬眼看來, 那眼神很淡,不多時他就轉身回屋去了。
“少爺等等,少爺……”
“少爺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對?您說,我可以改的,我伺候您好幾年了,誰都不如我懂您。”
香桃覺得性彆那一說是順口敷衍,背後總歸有其他理由,她想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喬越不認為自己必須解釋清楚為什麼,喬家的下人都是簽了契書的,主家吩咐什麼你做好就得,給換個活難道還得要說服本人?
喬越不欲多言,麵對鬱夏之外的其他人,他一直是這德行,正要進屋,看小丫鬟一身執拗,才平平穩穩回了一句:“不要忘了你是來喬家做事的人。”
香桃回去又哭了一場,她伺候喬越有幾年了,心裡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應該是不同的,其他奴才誰都是悶頭做事不敢多言,隻她能嘰嘰喳喳說話,有時少爺不想聽,也會讓她閉嘴,更多的時候還是任由她說。
以前覺得少爺待自己不同,今日看來,仿佛也沒什麼不同。
喬越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點了那句之後就回房裡去,心想現在是秋天,可以為抗凍的作物育種了。
著手安排之前,他得翻翻農書,不然也得跟人打聽打聽,看陳鄉到冬天會冷到什麼程度,這邊都有些什麼作物。
喬越不僅要思考地裡的事,也放不下鬱夏那邊,夏夏眼力勁好,也通人情,輕易不會被騙。他怕的是老婆到彆人府上被人用計害了。畢竟劇情裡的曹耀祖就不是個東西,彆人是飛黃騰達之後拋妻棄子,他倒好,直接弄死發妻以絕後患,這發妻還是他表妹呢……
這種人喬越見過,就是一輩子追名逐利,為名和利什麼都乾得出來,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隻怕夏夏從府城到縣裡,孤立無援,被人捏在手裡揉搓都沒法抵抗。
想到這裡,他暗自心焦,又無人可以訴說,隻能悶在屋裡乾著急。
稍晚一些,喬福來過來了一趟,他聽太太說兒子今天不大對,急著趕來關心,父子兩人聊了幾句,喬福來也沒品出哪有不同,不還是如往常少言寡語不愛理人?
“婦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丁點事就一驚一乍,爹去康平縣辦事,才回來,還沒坐下來喝口水就聽你娘咋呼,嚇得老子趕緊過來,以為我兒又不好了,這一看,不好好的?”
“爹你去康平縣了?”
平常,父子兩人的聊天多半是喬福來說,喬越聽著,很少接茬。這會兒看他感興趣,喬福來就多說了兩句,講他去康平縣城裡買了點東西,“兒子你這兩年都沒出遠門,可能忘了,前些年爹帶你去縣城求過醫,從我們陳鄉過去怪遠的,不過家裡有馬車,坐馬車就小半日功夫,清早出門的話,正午還能去你姨母家蹭一頓。”
劇情裡的種種喬越知之甚詳,自己家中事他反而糊塗,好在喬福來對兒子耐心好,看兒子今天好興致,擺出架勢來同他細細嘮了一通。
從這一季收成,說到地租地稅,說到自家多厚道在陳鄉多受尊重,說到康平縣城裡的新糧價錢,說到喬越他姨父姨母。
“我這回去見著你姨父,他還說讓你什麼時候感覺身體好點,去縣城裡小住一段時間,你姨母怪惦記你的。”
喬越現在可算擰過來了。
曹耀祖那個白眼狼是康平縣的,自家姨母也嫁到康平縣城,如今的縣城比起後世小太多,就橫豎幾條街,這麼說,去姨母家小住也挺好,搞不好就能見著老婆!
轉過這個彎兒,喬越滿是期待看向他爹。
喬福來驚了,料想不到還能在兒子臉上見著如此和煦的神情:“我兒心情不錯?”
喬越聽罷,不答反問:“姨母請我過去小住?”
“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