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都是過去了,最新的情況是,她老婆進門之後沒多久,就成了喬家的“親閨女”,喬福來和王貞娘都把鬱夏當女兒疼,反而喬越成了被嫌的傻女婿。
喬福來說他好多回,說你就不能少讓兒媳婦操點心?兒媳婦不容易啊!
王貞娘總跟人吹噓媳婦多體貼她,還說如今可算明白為什麼人家講女兒是娘的小棉襖了,兒子隻會讓人操心,女兒家才貼心!
不止這樣,她衝喬福來那兩房妾說,真羨慕你們,一生一個閨女。
就這話差點給人氣死過去,要不看在她是侯爺的親娘,她已經攤上事兒了。
之前就說過,喬福來的小妾和庶女想進京去,她們厭煩了平淡的鄉間生活,渴望京裡的富貴日子,和太太以及老爺說了都不成,幾人便將心思動到鬱夏身上。尤其鬱夏剛進門就收服了一大家子人,她們在鬱夏身上報的期待更高,都覺得隻要她點頭,事情成一半。
本來還犯愁不知該如何開口,看王貞娘將掌家權交出去,她們就知道,機會來了。
幾人排了個一二三四,隨意尋個什麼事找到鬱夏,說著就聊到府城的繁華,又衝她暢想京城風貌。
在她們口中,京城就跟神仙鄉一樣,無一處不好,又有人提到喬家在京城也有宅邸,還是皇上賜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搬進去住一住。
本來以為年輕姑娘都受不住鄉間生活,尤其這位新夫人還是從府城嫁過來的,她應該比誰都想進京,都說到這兒咋也該順著杆子往上爬。
結果呢,她竟然沒接茬,還反過來說女兒家也不能隨意外出走動,如此想來,在京城在府城在縣城都是一樣的,居於鄉間也沒什麼不好,活得清靜,隨處都是青山秀水綠草如茵。
庶妹都急了,問:“嫂嫂你就不想進京去看看?不想嘗嘗真正的富貴日子?”
鬱夏給她灌輸隨遇而安知足常樂,還說京城也不是處處都好,喬家在陳鄉門第最高,是頂頂的望門富戶,在臨州都是體麵人家,放去京城卻委實不算什麼。
你要是在皇城根下驚了馬,隨便踩死一個都有可能是達官貴人之子,不說因功冊封的侯爺,親王郡王就不知道有多少。像喬家這樣的放去皇城根下激不起浪花,反而還得謹言慎行處處小心,隻怕張狂過度給人拿捏到錯處。這種日子,哪有什麼痛快可言?
像喬家這樣的,貿貿然遷去京城就是給人添笑料去的。
因為你土、你窮、你不知禮、你沒有姻親互相扶持、你孤立無援。
所以還不如待在陳鄉踏實種地,隻要源源不斷有成果,皇上便不會忘記喬家,誰也不敢小覷了喬家,好日子還在後頭。
在京市讀書的時候,鬱夏參觀過各大景點,包括宮殿群包括潛龍邸包括王府包括皇家園林……都很好,很具曆史感,看著就特彆迷人,但是真要搬進這種地方住著,一板一眼過日子,喬家上下怕是沒幾個過得下來。
托人生際遇的福,她嘗過世間百態,在原始社會住過山洞,也在三十世紀享受過高科技帶來極致便捷的生活,什麼都經曆過,對衣食住行就沒那麼挑剔。那話說得極好:良田千傾不過一日三餐,廣廈萬間隻睡臥榻三尺。
庶妹過來之前覺得嫂子應該很好勸服,攀談下來反而叫她說得麵紅耳赤接不上招。
隻感覺人家境界高,說話特有道理,第一波洗腦就這麼失敗了。
姨娘又來了一回,站在慈母立場劈裡啪啦說了一通,大概是說女兒都十三四歲了,繼續留在鄉間能說什麼好親?現在就該收拾收拾搬去京城,侯爺的妹妹應該嫁到親王郡王府上去,再不濟也要嫁個一品官。
鬱夏這個人呢,你和她委婉,她也和你委婉,你和她打直球,那她直接起來你可能受不了。
就比如這會兒,既然姨娘明著談到婚事,她就鬥膽說了自己的看法。
“要嫁去那種人家琴棋書畫總得會幾樣,女則女戒女紅要學,掌家要學,規矩要學……還有那一品官,最少也在知天命之年,熬不夠資曆不可能當上。”一般來說兩家議親男方總要高半階,不能讓女子壓住,但這個用在喬家不合適,喬家屬於一朝突然飛升,雖然封了侯,實際層次和底蘊達不到,要說這種時候,家裡女兒聰明的話,相看個臨州府的望門大戶嫁過去能過舒坦日子,想攀皇城根下那些富貴人家,不可能的。
你沒那個品貌才學眼界能耐,誰敢娶你?娶了就是送出來給人看笑話。
鬱夏對公婆要更耐心一些,在姨娘這邊遣詞還客氣,說話就就直白很多,明著把道理告訴你,讓你醒醒彆做夢了。
然而實話傷人,兩位姨娘惱羞成怒,反過來以鬱夏為例,大概說你不就是飛上枝頭的最好例證?自己嘗到甜頭怎麼好意思反過來勸彆人?學官的女兒都能當超品侯夫人,侯爺的妹妹怎麼不能嫁高門?
正巧,喬越忙完他那點事回來,聽到這話,臉色漆黑。
“你想搬進我家,還敢衝我夫人大呼小叫,勇氣可嘉啊~”
他這話聽著似是玩笑之意,實則冷淡至極。
喬越拂袖讓她滾,說不滾就削了她埋馬鈴薯地裡去做肥。姨娘嚇壞了,抖得好似篩糠,一臉驚恐正要退,鬱夏伸手拍拍喬越,讓他坐會兒,自個兒走到姨娘跟前。
“你女兒本來是地主家庶女,頂多嫁個鄉紳,因為我相公出色,他乾出一番事業且得到朝廷賞識,使得全家水漲船高。因為阿越封侯,你女兒現在輕輕鬆鬆能嫁給縣裡乃至府城的大戶,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按說這已經是絕好的氣運,你該知足,貪心不足總不會有好下場,執迷不悟後悔也來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