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喬越通常隨性,在正事上他是個有計劃有準備的人,這個決定將他原本的計劃給打亂了,後麵的教案都要重新做過,喬越也沒說什麼。
也是這段時間,鬱爸鬱媽商量過後做了個決定,他倆都覺得店裡現在賺這麼多主要是女兒的功勞,又想到女兒已經二十好幾,並且成熟穩重,希望鬱夏來掌握家裡的經濟。
起初鬱夏是拒絕的。
鬱爸讓她彆急著推辭:“我和你媽一天天老了,這個家本來就要交給你,夏夏你也彆覺得錢全拿在你手裡不合適,爸的意思也不是說把家裡所有的存款都交給你,我們老兩口之前那些年存下的暫時還是放你媽那兒,從你過來之後的,交給你管,以後的營業額也都由你管。你們年輕人更有眼光,之後不管是翻新店麵也好,貨品調整也好,或者存的錢多了想買房子甚至投資都好,你來決定。這是和我你媽商量之後的結果,我倆是老古董了,逐漸跟不上現在這時代,玩不來你們那些方便生活的手機軟件,不會理財,捏再多錢在手裡也沒什麼意思。”
鬱爸說完,鬱媽也幫腔,看父母親真心實意想交棒,鬱夏斟酌之後同意下來。
她之前就知道小店生意好,每個月利潤可觀,等這筆錢變成她卡上的數字,鬱夏才知道為什麼開店和出道當明星一樣都得打知名度,名氣就是錢。
交賬就和交店沒區彆了,雖然烘焙坊實際還掛在鬱爸身上,鬱夏成了做決定以及管事的人。兩夫妻也感覺出來,女兒不止眼光比他們好,往往也能找到簡潔高效的方法去做事,他們覺得瑣碎的麻煩的小事情到鬱夏那裡總是井井有條,鬱媽起先還想幫她適應,看女兒自成風格並且做得很好,就沒多嘴,從那以後隻負責做事。
鬱爸也覺得像現在這樣很好,他不用看著銀行存款頭疼,也不用想法設法的給女兒塞錢,每回找理由都逼死人了,說不出個一二三四夏夏她還不收。
天氣越來越熱,跟著就要到學生們最期待的暑假,而暑假到來之前,各所學校都要迎來期末考。K大這學期的課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各學院都在自由複習,準備迎接最後的考試周。
這個時間,高考成績也已經出爐,各種分數線陸續被劃出來,鬱夏第一時間接到小弟打來的電話,他說了分數,表示超過今年一本線四十來分,應該鐵鐵能錄上K大,畢竟各大高校麵向省內招得多。鬱夏回頭問了喬越,問能錄上嗎,喬越也說沒問題。
他掛完電話還哼了一聲,心想小菜逼就是小菜逼,當初他報農大那會兒可自信了,隻怕自己太優秀嚇死學校招生辦,從來沒擔心過錄不上!
誌願填報完成跟著一批開錄,畢業生們陷入到了焦灼的等待之中,也就是這個時間,大學生們準備考試,畢業生們準備收錄取通知的時間,鬱爸生日到了。
鬱夏預定的按摩椅提前一天送來,鬱爸嘴上說用什麼按摩椅?實際心裡很高興的,他坐了好一會兒,說是舒服,問女兒怎麼想到買這個,鬱夏就笑:“也不知道爸缺什麼,按摩椅買回來送給您,您和我媽都能用,店裡忙回來經常腰酸背痛的,按摩一下挺好。”
“夏夏你想得周到,這個禮物爸很喜歡。”
雖然不是整壽,第二天他們還是找了個火鍋館定了兩桌,把離得近的親戚都請了過來,兩邊老人也請了過來,熱鬨了一下。鬱夏帶著喬越過來的,她提上親手做的生日蛋糕,喬越也提了禮物,她倆慢一步,過來的時候鬱爸正在跟人吹噓,說女兒給他買了個按摩椅,彆提多舒服了。
“說到女兒,女兒就來了!”
“夏夏快過來,過來坐下。”
“怎麼你反倒還落在後麵?忙什麼呢?”
鬱夏晃了晃手裡的生日蛋糕,說多留了一會兒,做這個。
鬱媽嗔她一眼:“咱家就是賣這些的,你爸吃得少了?哪用得著給他做這個?”
鬱爸伸手就接過來:“閨女做的吃不夠,天天吃也吃不夠。”
親戚們都盯著喬越看,小聲問這年輕人是?
“來,夏夏你給大家介紹一下。”
鬱夏挽著喬越的胳膊,把他引到前麵來,說是男朋友。
“小夥子一表人才,在哪兒高就啊?”
“他在K大教書,是副教授。”
……
這晚氣氛很好,鬱爸跟親朋好友喝了兩杯,也分吃了鬱夏親手做的蛋糕,吃飽喝足,鬱夏去前台買了單,說先送喬越回去。他倆先一會兒走,親戚幾個慢一步,出火鍋店以後還拽著鬱爸鬱媽聊了幾句。
她姥姥小聲問:“先前那個給女婿買什麼了?”
鬱媽笑容就沒了,她搖搖頭,想了想補充說:“年輕人過日子隻看新曆,沒幾個記得農曆,她怕是沒注意今天老鬱過生。”
“她沒心她當然沒注意,四個月了吧,你想通了沒有?”
鬱媽歎口氣:“還有什麼想不通的?我早先想著她是不是忙,媽你說再忙能打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等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沒等來,我現在就不去想她了。”
其實有段時間沒想了,不是說把這人從腦子裡除了個乾淨,而是哪怕想起來也不像之前那麼堵心,失望到絕望之後,心自然就冷了,再聽人說到童言她還恍惚有種在聽彆人事情的感覺。
感情是這個世上最無私也最自私的東西,給你的時候掏心掏肺為你著想,一旦心冷下來,再要焐熱很不容易。當她把滿腔感情收回來,聽到童言這個名字也沒辦法再動搖她。
人有時候很脆弱,又出乎意料的堅強。
難過的時候呼吸都沉重,走出來又是一身輕鬆。
鬱爸生日過去有半個月,童言想起來每年放暑假那會兒就是她養父生日。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日子,也翻了萬年曆,發現那天早過了。之前想的是過來童家之後得和鬱家人疏遠些,一來怕親生父母多心,二來怕那邊有事就找她……本來沒想完全斷絕關係,隻是當時鬨得不好看,她走的時候養父說的話不中聽,她也堵著氣,後來又顧著適應新生活去了,本來想著養父母生日的時候送點東西,以後年節走動,結果她日子過得糊塗,就錯過了。
童言跟朋友商量了一下,看是裝作什麼事沒有直接略過等後麵養母生日,還是提點東西過去找個借口說之前忙。
她朋友們還是認為養父母生日得送上禮,不然是送上門去給人說閒話。
平時不往來就算了,現在年輕人都在外麵跑,一年到頭不回家的大有人在,但生日和過年這種日子還是要重點標記。童言想想也是,和她媽說最近她養父過生……
童太太哪知道鬱爸生在哪天?隻是讓她好好準備,養父生日並且還是交換之後的第一個生日,不能忽視,否則也太令人心寒。
因為這話,童言都沒敢說鬱爸的生日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你看買個什麼禮物,對了你養父愛不愛喝酒愛不愛吃茶?咱家有些珍藏,你挑一挑,一起提去。”
童言也不知道該買什麼,看童家的煙酒茶都很高檔,挑了幾樣提著已經足夠氣派,索性就沒再花錢。她收拾打扮之後提著這些去了烘焙店,時隔四個月,鬱爸鬱媽看到她都感覺認不出這個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變化太大,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
本來連在他們之間那條線就已經拉得很細,隨時都可能斷掉。
就這天,它終於挺不住,斷了。
童言打了腹稿來的,還想跟養父母說幾句中聽的,把之前鬨得很僵的關係緩和一下。鬱媽心裡就一個聲音:這是她養女?這花裡胡哨一身名牌臉上掛了個□□鏡,取掉之後臉色慘白慘白的是她養女?
理智上她知道這是。
感情上沒法認同。
今天之前,她哪怕心涼了心如死灰,在她這兒童言是另外一個樣子,不像這樣。童言過來一趟反而迎麵給了鬱媽一拳,鬱媽這時發現,所有人都在往前走,隻有她在回憶裡麵沉浸了很久,她走出來才個把月時間,前麵三個月都是無精打采的,她當時在擔心養女,看養女這身行頭,在童家的日子再好也不過了。
假使童言早兩個月來,鬱媽可能會跟她置氣,現在反而沒那個心,她說:“店裡生意忙,抽不出手招呼你,有什麼事嗎?”
童言是鼓起莫大勇氣過來的。
想過可能挨罵甚至挨打,被扔了煙酒茶轟出門都有可能,她唯獨沒想到養母的反應是這樣。
她愣住了。
鬱媽又問了一次,童言訥訥的說:“之前爸生日,我沒抽出空回來,現在忙完了提點東西過來,爸人呢?”
“這樣啊,那你把東西放下,忙的話先走,老鬱沒在店裡,回頭我帶給他。”
以前是當媽的拉著她談心,她不耐煩不想聽,現在顛倒過來童言反而不適應了,說:“今天沒什麼事,媽我幫你。”說著她就準備進櫃台裡去,被鬱媽攔住了。
“我做習慣了,用不著幫忙。”
“媽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不生氣,現在這樣挺好,你回去親生父母那邊過好日子,我和老鬱也得了孝順女兒,皆大歡喜。”
聽起來句句話都在諒解她,但是童言笑不出來,她心裡莫名恐慌,脫口而出說:“媽你彆再記我的仇,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我沒你想的那麼光鮮,我其實也不容易。”
這回鬱媽沒再應聲。
她不同情也不心疼,隻想說一句:誰就容易呢?
有些感情沒有了,道歉也找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一半係統自動更新了,我一等二等它也沒好就去睡了一覺,寫完,接著睡去=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