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事的時候,鬱夏沒去想太多, 因為讓童言變好不是她的責任。
當時隻是叮囑童周讓他多和家裡通電話, 開導一下。攤上一個現在看來基本靠不住的女兒, 大概也就親兒子能給當媽的安慰,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失敗的,走到這步隻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童周是不喜歡童言, 這點他連掩飾都不屑,不過因為童太太已經很想不通,做兒子的就沒繼續給她壓力, 通電話時他都儘量忽略童言的存在, 不去想, 不去提,懶得費口舌抨擊。隻是說讓當媽的彆有太大壓力, 她二十四五其實差不多已經定性了,能掰回來是奇跡, 掰不回來才正常,多少人挨罵的時候都保證說會改,一定改,真能下覺醒改正的有幾個?
“像我姐, 總讓越哥多吃蔬菜少喝咖啡晚上不許熬夜早睡早起長命百歲!我姐夫哪回不是答應得好好的?他倒是比童言強點, 也有很多點記不住。對了我姐還讓他對學生要耐心細心, 他在店裡遇到學生的時候是做到了,一轉身麵無表情,輕易誰都不敢靠近。”
“我之前就說晚了, 她馬上二十五,不是十五,這麼多年養成的毛病怎麼改啊?”
“這麼說主要是想告訴你,媽你彆抱太大希望,也彆有什麼壓力,咱們家好歹還有我,她靠不住你兒子靠得住。真幸好你當初發現意外懷上我你沒去打掉拚著罰款也生下來了,不然怎麼辦喲?”
當媽的往往最疼女兒,任誰不喜歡她媽都不會不喜歡女兒。
但是,童太太的心意被消磨得太狠了。
為賭牌這個事,她第一次打了童言,打的手心,當時童言的眼神不是女兒在看媽,像在看仇人。你說她她嫌煩,給她錢才是愛。
可是女兒像這樣,當媽的憑什麼拿錢給你揮霍?
童太太心酸,就去找大嫂聊天,想問她遇上這種事有沒有什麼靠譜的辦法。童遠媽剝著開心果,邊吃邊說:“要是我家這個像那樣,我直接轟他出門,讓他知道外麵的世界多殘酷,有爸媽給遮風擋雨還不知足?”
“要是童周像那樣,倒是能試試這個辦法,童言她……不行。”
童遠媽想了想,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半路領回來的孩子,就算是親生的,也得慎重對待,鬨不好就容易引起誤會搞出大事。要是真把童言轟出門去,你是想讓她受社會的教育,她覺得你不要她了想不開去跳河怎麼辦?這不是沒可能。
“你家這個教訓輕了沒用,教訓重了可能出事,真不好辦。不然先經濟封鎖,她沒錢總作不起來?後麵的事走一步看一步,也彆急著非得在幾天之內解決,你急也急不來的。”
童太太真是想到童言就頭疼,她臨時想不出主意,隻得這樣,先冷一段時間。
從這時候起,童言沒錢了。
起初幾天她還能忍耐,但一周、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時間還是沒有翻過這頁的跡象。童言去討好過,她去認錯,童太太看她眼神閃爍,表情也不誠懇,沒說什麼直接回房間去了。
童言氣得不輕,看朋友圈裡那些富家女在討論聖誕節怎麼嗨,就連窮朋友們至少也有錢出去聚餐,她沒錢,被點到名都不敢答應。
關係親密的朋友私聊問她到底怎麼了?
童言才告訴她,那天出去玩輸了一百多萬回來被經濟管製了,挨打不說,低聲下氣去賠不是也不行,親媽的態度特彆冷淡,眼裡根本沒她。
【不是幾十億家產,還這麼刻薄?】
【我也想知道這家人是什麼毛病,她要是一直這麼管著我,我他媽不是的等二三十年才能分到家產???到時候都他媽五十歲了錢拿到手又有什麼用!】
【考慮一下現代人的壽命,你爸媽還不滿五十吧?有錢人家庭好好保養的話,讓你熬四十年都有可能。你當時不該回去的,不回去立刻就能拿到車子房子票子,並且你養父母家的烘焙坊生意特彆好,你沒去看不清楚,那店已經是K市甜品名店,在網上很紅,一個月二三十萬總該有?一年不也是二三百萬?這還隻是那麼一間小店,要是開成連鎖以後不也是知名品牌?你養父母還不像你親爹媽這麼變態,什麼都管管管。】
這話把童言說懵了。
仔細想想要是在這個家裡真的隻能等最後那天分家產,那還真不如彆回來。
她心裡有顆種子悄悄破了土,慢慢長出嫩芽。
從十二月下旬到過年這段時間,童言還是沒爭取到經濟解放,包括過年她也沒收到壓歲錢,說是成年了,可以不給了。童周就有,他全部加起來有七八萬,這個錢家裡隻說讓他合理安排,沒有收走。除了童家長輩的壓歲錢,童周還收到他姐鬱夏準點發放的口令紅包,給他發了兩千,不特彆多,也不少了。喬越慢一步也隨了兩千,讓他來年好好聽他姐的話,不要搞事不要皮。
看童周紅包收到手軟,童言大過年心態崩了。
她最近一個多月都在想換回來是不是對的,這麼下去還有活路?難道真要等到五六十歲才能迎來可以隨便花的幸福生活?其實這個時候,童太太心裡的氣已經差不多散了,正想過完年再抽個時間跟童言談談,開誠布公好好談,問清楚她到底能不能改,想沒想過要改。
結果沒等到這天,童言先發作了,說她回來已經將近一年時間,已經在親生父母身邊儘過孝,心願已了,現在她得回去養父母那邊,理由是:“他們雖然沒生我,但養了我二十四年,整整二十四年!養育之情不敢忘記!”說完表示你們可以拿房子車子支票股份來補償我了,我收拾收拾就走。
這時候K大還沒開學,童周人在家中,他拿著鹵鴨腿在啃,邊啃邊看春節期間的綜藝節目,笑得正開心,突然聽到這話,嚇懵了,手一鬆,啃到一半的鴨腿咚一下砸在褲腿上。
他顧不得心疼自己的鹵鴨腿,目光呆滯的盯著童言,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童爸童媽也沒好到哪兒去,如果可以他們很想問問今天是愚人節?不是春節吧?還是大家一起耳背聽錯了?
童言回憶著當初大家勸她的話,說她當時想不明白,現在想通了,養恩不能辜負,二十幾年感情怎麼能說丟就丟?她又說:“突然從普普通通家庭來到這邊我也挺不習慣的,本來一直在適應在克服,但收效甚微。這個家裡的作風我不習慣,我的習慣你們不認可,我尚且如此,她在那邊應該也是一樣的。不如還是將錯就錯,我回去吃我的苦,讓她來過這邊的好生活,隻要爸媽心裡彆忘記我就行。”
童周聽完一個激靈,他往大腿上猛掐一把,挺疼的,原來不是在做夢啊!
他悄悄摸出手機,沒敢去刺激鬱夏,而是點開了喬越的對話框:【越哥你聽我說!你坐穩聽我說!童言她瘋了!她瘋了啊!!!!!!!你知道她搞了什麼?媽個雞她差點嚇死我!!!!!】
喬越抱著老婆準備親,手機響了。
他沒去管,想接著親,手機響成一串兒。
【越哥你人呢?你回我一下,你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