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宋如插手, 孫嬤嬤的事情就很好解決了,也不知道宋如有沒有跟宋老太太或者是宋二夫人說什麼,總之, 等到宋婉接到消息的時候, 就是孫嬤嬤執意要來跟她拜彆的時候了。
“姑娘?”
春巧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宋婉, 隱隱還有兩分擔憂。
宋婉猶豫了一下,不見吧, 好像有點兒做賊心虛的樣子, 所以,見?
最終,她還是點了頭。
孫嬤嬤進門,她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 那張臉也沒了笑模樣, 顯出一臉嚴肅來, 像是教導主任似的, 被她雙眼掃過, 宋婉下意識有幾分緊張。
“姑娘,我來給姑娘磕頭。”
說著, 孫嬤嬤就直接在青磚地麵上跪下來, 撲通一聲, 讓宋婉都擔心她的膝蓋骨, 本來還想擺出鎮定姿勢,這會兒卻屁股抬起來, 先起了身阻攔:“孫嬤嬤這是做什麼, 您是我的奶嬤嬤,與旁人不同,這般磕頭, 我哪裡受得住?”
宋府的規矩雖然還不至於說把奶嬤嬤當親娘孝敬,可隻為了那一口奶,到底要區彆於其他的奴仆,更不用說孫嬤嬤這一去就沒了奴仆身份,而被放歸良籍了。
“受得住,姑娘且受著吧。”
孫嬤嬤不管宋婉的勸阻,也不讓春巧扶自己起來,堅持把這個頭磕了下去,結結實實的三個頭磕完,再抬起頭來,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嬤嬤……”
宋婉對上孫嬤嬤的眼神兒,隻覺得頭皮發麻,她是真的懷疑自己,不似春巧年輕,隻當自己病了一場有所變化,她那眼神兒,分明是透過她在看彆人,是看原主嗎?
“你出去,我跟姑娘說幾句私房話。”
孫嬤嬤直接趕春巧,春巧為難看向宋婉,宋婉又看了孫嬤嬤一眼,從她堅定的眼神之中仿佛預感到什麼,對春巧擺擺手:“你先去外頭吧。”
春巧又不太放心地看了看這兩人,主要是不放心宋婉,然後才走出門去。
“姑娘、真的是變了好多。”
孫嬤嬤感慨著,不等宋婉接話,又說,“以前姑娘就不愛吃奶,那麼小一丁點兒,一喂奶就皺眉頭,早早就吃上了米粥,也是這般緣故,姑娘自小就比旁人瘦弱些,看著可憐……”
她看著宋婉,又想是在看原主,通紅的眼中還不斷落著淚珠,說起那曾經的事情來,一字一句都有著感情,“……我知道夫人是好的,對姑娘並未有苛待,但這後院之中,若沒個人看著總是不成的,周姨娘彆的還罷了,隻她姓周,就比彆的強些……”
大夏的嫡庶之分不是那麼好模糊的,除非正室夫人沒有兒女,才有可能庶子記為嫡子,哪怕有一個嫡女,都不可能再有庶子記名的好事兒,孫嬤嬤為了自己奶大的姑娘著想,就覺得周姨娘是個不錯的人選,背地裡使了不少勁兒,才讓鄭嬤嬤在夫人麵前提了一句,讓宋婉記在了周姨娘名下。
“庶祖母也是祖母,有這一層關係在,總也不能讓人薄待了姑娘去。”
名聲還是要的,就好像那句“打狗也要看主人”,若是記在周姨娘名下的宋婉被人欺負了,周姨娘的麵子沒了,宋老爺生母姨娘的麵子也沒了,誰讓她跟周姨娘有親呢?
一筆寫不出兩個“周”來,靠著這層姓氏做依仗,總也不至於讓宋婉就此默默無聞。
至少在婚事上,兩個周姨娘都會多少關注一下的。
“姑娘口味變得多了,以前最不愛吃奶的,如今也能吃得香甜了……”
孫嬤嬤說到這裡,宋婉難免略心虛,她是真的不知道原主的喜好,原主走了,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身體給她,一點兒記憶都沒有的,也不怪她總是擔心露餡。
簡單來說,碰見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眼神都是不一樣的,也許有些人很難細分眼神之中的情緒是什麼,但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感覺,有的時候更加直觀。
孫嬤嬤幾乎是一見麵就懷疑她,便是因為這般吧。
“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姑娘好就是我好,看著姑娘這般活潑開朗大方的模樣,我的心裡也……”
孫嬤嬤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生了孩子不久就直接進府當奶嬤嬤,平日裡回家都沒時間多帶親生的姑娘,時日久了,也把府中這個當親生的看待,比親生的還要更用心。
現在這般……她不敢說,不敢想,連求符水都不敢露了風聲,隻說是求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