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娟遞出手中的“勺子”,長勺很像是舀酒的那種,已經點燃的蠟燭安然在內,把這勺子的末端探入蓮花燈中,微微傾斜,就能直接把裡麵的蠟燭點上了。
宋妍不想假手於人,接過來,自己弄了。
宋娟的兔子燈已經點上了,她這個也是自己做的,許是為了節省工序,兔子憨態可掬,就是素白的一層紗,上麵畫上了眼睛和嘴巴,很是可愛。
宋婷年齡最小,讓她做花燈,隻怕要劃傷了手,她拿著的就是府中給姑娘們準備的花燈,是個花籃燈,上麵的繁花都是畫上去的,並非一個個製作而成,比起宋妍的蓮花燈,就顯得質樸了很多。
宋如和宋婉回來得晚,沒有時間自己做花燈,就直接選擇了府中給準備的花燈,宋如挑了一個四季蘭花燈,長方形的四麵蒙紗,上下通透,紗上麵畫上了蘭花,各種不同樣子的蘭花,還有一兩句題詞,看起來就很有古風,算得上是很普通的燈了。
宋婉就選了一個魚燈,做成魚的形狀的燈麵被塗成了紅色,用金色描了魚鱗,白日裡看著都有些流光溢彩的,點亮蠟燭之後,更多了幾分生動。
作為標配,每個人身上都帶了一把精致的小鋤頭,金屬鋤頭,木質手柄,磨得十分光滑,忽略鋤頭本身的造型,很像是一個小把件。
宋婉最開始還不知道這個小鋤頭算是某種風俗,還是有什麼作用,等到姑娘們走出府門,彙合了其他提著燈出行的姑娘,這才知道她們這一趟出來是有路線的。
“去年你們沒在,可是太可惜了。”
“是啊,我還記得去年的花燈車,真漂亮!”
“不知道今年怎麼樣。”
人多了,就七嘴八舌地,哪怕路上有各個府門商鋪掛在門口的燈籠,但照明度還是不高,眾人提著的燈也不能完全照亮每個人,朦朦朧朧的,很有點兒夜遊的“鬼氣”。
宋府的幾個姑娘一走入人群,就漸漸分散了,宋娟和宋妍都有各自熟悉的朋友,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起。
宋如這裡的情況就不是太好了,有幾個聽說過中嶺縣子的事情,見了她就問:“怎麼突然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定在外地了。”
“你去看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歡樂的氣氛到了這裡像是都化為了悲憫似的,宋如勉強對這些手帕交笑笑,淡淡說:“這些事,自有家中長輩做主,不是我該操心的。”
若是以前,聽到宋如這樣說,宋婉會覺得就是這個道理,可以一推萬裡,不必再理會這樣的問題,但在路上,經過宋如的補課,讓她明白所謂的“盲婚啞嫁”其實都有可操作空間之後,宋婉就明白這種話就是托詞,敷衍的同時表明自己不想說這個話題。
宋如的朋友也明白,閉嘴了,完全閉嘴了,讓寂靜的空氣穿梭過她們之間,形成無形的氣牆,把她們分隔。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宋婉心中默念,她們提起這些話題,有多少是真的關心,又有多少是在這種對比之中感覺到了幸福,比下有餘嘛。
可宋婉不想讓宋如成為那個“下”,她拉著宋如的手,狀似無禮地說:“姐姐走快些,還要去看蓮花郞呐!”
緊跟時興話題,這個蓮花郞就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沒有女生不愛八卦感情的,每一個宿舍夜談,恐怕都少不了某個優秀的男生。
如今蓮花郞就如同調和劑一樣,迅速讓本來並不在話題範圍內的小女生嘰嘰喳喳起來。
宋婷跟著她的同齡手帕交一起走,邊走邊說:“我還說要弄一個蓮花燈,可惜實在弄不成,隻能用花籃燈替代了。”
花籃燈上的若乾繁花之中,又怎麼能夠少了一朵蓮花呢?
舉起的花籃燈照亮了宋婷的小臉,臉上的怨念朝向宋妍,宋婉見了,一下子就才出來為何宋婷如此,宋妍的生母秋姨娘是被宋二夫人抬舉起來的,在頭上沒有嫡女的情況下,宋妍得到了宋二夫人最多的關愛,就好像是嫡女一樣,這也是她不同於一般唯唯諾諾的庶女的底氣。
從內城走出去,到外城最繁華的街道,花燈遍布,照亮了一條街,各種叫賣聲歡笑聲中,還有一麵花燈牆最為顯眼,然後,就是花燈車了,繪製著各種圖案的花燈車如同遊行一樣從另一頭走過來,以緩慢的速度走到街上,有小孩子追隨在後麵,歡呼雀躍。
外城的人多了,宋如直接拉住了宋婉的手,帶著她往前走,似乎很有路線一樣,等走過了這條街,到了河邊兒等了等,就等到陸續走出來的同伴們,大家彙聚在一起,默數了人頭,確定都在之後,就要去偷菜。
“走吧,咱們去榮恩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