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結束。
周延看上去比謝予安自在多了,悠閒且迅速地掃完了一桌子食物,起身收拾碗筷。
整個房間都沒安裝大型照明燈,看起來有些昏暗,這是因為高階哨兵的五感過於敏銳,明亮的燈光對他們來說已經到了“刺眼”的程度。
謝予安盯著周延轉進廚房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無端升起來兩分異樣感,好像這個地方有什麼過於溫暖的東西正在逐漸侵蝕他的意誌。
謝予安摸起來一支煙,跟到廚房門口。
家用拖鞋底厚實綿軟,走起來根本沒有聲音。
周延隻用把碗筷放好,等著廚房機器人過來收就是了,他甚至不用回頭,就知道謝予安在身後。
他還拿出了煙,但是沒有點燃。
周延相當清楚按照謝予安的性格,他會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都過去這麼久了。”或者是“年輕不懂事。”這些鬼話。
於是在平靜裡,周延心裡無端升起來一點微妙的慍怒,像是荒蕪很多年的戈壁灘上偶然落下來了一枚火星子,滾燙地戳著。
周延想:憑什麼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
那我怎麼辦呢?
他轉過頭,目光幾乎有些控製不住地淩厲起來,無聲無息地鎖定在了這間屋裡另一個人身上。
謝予安正靠在門框上,身形修長而銳利,手臂交疊抱在胸前——這個動作看起來相當完美無缺,和這幾年所有人印象裡的軍委高級長官的形象很符合。
他擰著眉,眼眸和房間裡的暗色混合之後,變得難以捉摸般的深沉。
周延聽見他問:“你乾嘛來我這兒找罪受呢,周延。”
“你要是覺得過去的事你沒辦法釋懷,那同樣我也沒辦法,沒有人能穿越到過去。”
謝予安這個人可能就是天生的混賬,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對,更是個奉行“主觀能動性改變客觀實際”的標杆。
如果不能釋懷,那就隻能這樣了。
時間這麼長,總有一天要釋懷的。
顯然這套理論能說服的隻有謝予安自己,其他時候都隻能用來氣人。
於是話音剛剛落下,就像是奪命的鍘刀落下,徹底粉碎這兩天短暫維持的和平——
謝予安眉尖敏銳地一動,手裡還沒來得及點的煙被劇烈的能量震蕩掃了一下,當即攔腰削斷,散落的煙絲就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以周延為中心,無法言說的力量洪流和壓迫感十足的哨兵信息素泫然向四周揮開,瞬間席卷整片空間。
途中不知道掃到了什麼玻璃或者是陶瓷的家具,屋裡登時“劈裡啪啦”炸成了一團。
“周延?!”
謝予安霎時一驚,第一反應就是迅速朝後退。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高階哨兵失控時候的樣子,尤其是周延這樣攻擊性強的高等級哨兵,破壞力動輒和發狂的史前巨獸齊平。
流理台上的碗發出清脆的顫動聲,麵對哨兵失控,最好的辦法是迅速逃離現場,儘可能和發瘋的哨兵拉開距離。
這是在精神力等級不夠高的情況下。
這對於謝予安當然不存在,但是他抬起手,也隻做出來一個簡單的能量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