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氣:“……二十二年前,在聯盟西部的空港實驗基地,是我的父母作為空港計劃的第一代核心人員,以我為藍本培育出了第一批人造實驗體,這是聯盟軍委的秘密軍事計劃。”
“在這之前的兩年,我至少要看到十來個和我一樣大小的孩子被送進實驗室,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來。所以他們開始用我的基因培育實驗體,但是很遺憾……他們最後失敗了,所有的複製體都沒有存活下來。”
“但是他們不肯收手,他們一直在尋找讓人類進化的機製,叛變聯盟之後,路易.蘭伯特將軍派軍方清剿了空港。現在他們的實驗還在繼續。”
“直到四年前——”
“後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謝予安話音一頓,鬆開手,忽然覺得自己身心俱疲,於是他後退半步:“我以為我是一個幸存者,其實不過是被放歸到了人類社會的對照實驗組。四年前溫鶴遠和……謝蘭在空港城地下黑市露麵,是為了引我們帶隊前去清剿。”
“你以為我在反對什麼?”
謝予安感覺自己的每一句話都透露出來令人絕望的無力感,像是一場看不到來路歸處的深夜跋涉。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失去控製的實驗體最後會是什麼樣的,所以……周延,我應該希望你變得和他們一樣嗎?”
周延下意識伸出手,隻抓住了謝予安的手指,他稍微一抽手就掙開了。
地下室是沒有恒溫係統的,謝予安的指尖很涼。
就像是……這個地方長久不變的空寂一樣。
周延的心瞬間從空中落下,砸進了深不可見的穀底。
他們兩個人,一個人是天生的最高等級哨兵,那個幾乎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頂級進化能力者;而另一個確實從出生開始,就和進化者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血淚交雜,不至死不能休。
這好像是一條命中注定了的溝壑,直接把兩個人劃在了兩岸。
那一瞬間,兩個人似乎都在揣測對方的言下之意,心裡都熹微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沒有現在的重逢,就完全停留在當年的記憶裡,才是最優解?
“對不起……”周延很想說點什麼,但是最後又全然歸於無聲,隻好重複:“對不起……”
“進化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謝予安後退兩步,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不用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抱歉,被寒流創了一下感冒到頭疼欲裂ing,再加上腱鞘炎犯了手疼,擔心我的存稿箱……
先把這這一段更了再說,怡情一下,不傷身~
第90章 我很害怕。
周延靠著身後的金屬牆壁,默然良久,仰頭坐到地麵上。
謝予安離開的腳步聲很清晰,每一下,都仿佛是在宣判一場沒有期限的徒刑。
一直到消失不見,周延知道他離開了。
周延討厭這個地方,太冷了、太安靜了。
他忍不住想,其實……當年吸引謝予安的或許也不是真正的他,而是那個出身優渥、謙遜沉默,就讀於聯盟中央軍校的、滿臉寫著傻白甜的年輕學生。
如果可以,周延願意一直扮演這樣的一個角色。
以周延為中心,無聲的能量波動一層層泫然而出,像是一場悄無聲息的洗劫,直接席卷整間地下空間,而後被周圍重重疊疊的能量隔離層阻擋在了原地。
這裡是為他量身定製的“監獄”——周延自己也心知肚明,一他失去控製,瞬間爆發的能量可以把方圓數十公裡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