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做人做事風格都非常鮮明,在管理下屬這方麵也是一樣,整個部門管理都非常扁平化,日常的氛圍非常輕鬆。
彭陽咬了一口披薩,忽然回過頭,拐了一下周延。
周延抬眼看著他:“乾嘛?”
“要不你去找李副官谘詢一下?”彭陽認真建議:“你看看我們這個辦公室有家有室的人,一隻手都能夠數出來,沒人能給你提供經驗。就這麼一個已婚人士擺在你的麵前,你要好好珍惜。”
周延:“滾。”
李保羅站在辦公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進。”
李保羅隨即推開門,打了聲招呼:“謝司,我今天回來報道。”
謝予安對李保羅的到來似乎是早有預料,絲毫沒有感覺到驚訝:“坐。”
“艾琳主任前幾天問我,有沒有考慮轉崗。”李保羅抓了抓頭發,在辦公桌前坐下,語氣放鬆得不像是在談公事,而是在拉家常:“我想……應該是謝司你的意思吧?”
說起來謝予安比李保羅還要小幾歲,但是李保羅向來以他為主心骨,說實話來還是習慣用詢問的口吻。
謝予安點了下頭:“對,是我跟她提的。”
“我們部門的人員配置一向偏年輕,有家室的人艾琳都會建議他們儘量往文職上麵轉,你也不例外。你是我的副官,又在一線待了這麼多年,按照你的資曆和能力完全可以轉崗去做一個統計部門的正職,待遇比起現在隻好不差。”
“謝司。”李保羅擺擺手,好笑地說:“你是真的變了。”
謝予安本來是照顧李保羅的心情斟酌詞句,猝不及防地聽了這麼一句,沒反應過來:“什麼?”
“人呢,心裡一但有了什麼牽掛,說話做事果然都不一樣了。”李保羅打量著自己的上司,揶揄:“放在以前,你隻會把轉崗通知書發到我的郵箱,然後告訴我第二天可以不用出現在辦公室了。”
謝予安:“……”
他捫心自問,自己倒是也沒有那麼專製。
“我明白您的好意,謝司。”李保羅這才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正色起來:“我也是土生土長的中央城區人,我的父母、老婆孩子全都在這兒,可以說我這一輩子都離不開中央城區。如果中央城區真有了什麼事,就算是誰要拿我的屍體去擋炮彈我都沒有意見。”
“我在一線這麼多年,知道的肯定比普通人要多一些,這世界不可能永遠太平。”
“我不是沒有私心,正是因為有牽掛,我才更不怕死。如果真的有一天動亂,比起躲在後方惶惶度日,還是戰死在前線更加讓我心安。”
李保羅聲音和緩,但是無比堅定:“所以,我不同意轉崗。”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似乎是天生就擅長愛人,他們擅長付出,在他們身上從來沒有希望自己是幸存者偏差中的那一個“幸存者”,而是無怨無悔地成為大無畏的犧牲者。
謝予安神色未變,雖然保留看法,但是明顯不那麼強硬:“我還是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李保羅:“我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談話到這裡,彼此誰也沒有說服誰。
正是因為有想要守護的人,在拿起武器的時候,才會更加堅定。
謝予安按了按眉心,他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和誰交心的性格,但是還是忍不住說:“接下來會有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甚至我還沒有找到我真正的敵人,我不知道會有多少犧牲,也不知道最後到底能不能成功,更加不能預料失敗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