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看病床上的人,隻覺得這麼遠的距離看過去隻有一抹蒼白的剪影,小半張蒼白安靜的臉,完全沒有攻擊力的模樣。
卜子平忍不住小聲道:“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不誇張。”
喬斯年深吸了一口氣,出神一樣接了這句話。
四個護士迅速將房間內其他東西全部收走,然後撤出了隔離室。
五分鐘之後,卜子平就知道為什麼喬斯年說“不誇張了”。
從謝予安睜開眼到開始劇烈掙紮幾乎沒有任何的緩衝時間,短短一秒鐘,卜子平就看著謝予安渾身上下都劇烈地痙攣顫抖起來,好像是一具精美的人偶被一根一根慢慢抽掉骨節,每抽出一根骨頭都會讓他整個人劇烈地蜷縮掙動,然後又被束具死死地綁在原地動彈不得。
病床在隨著他的掙紮晃動。
也就幾秒鐘,謝予安緊握的雙手都失去了血色,鮮紅的血跡一點一點從指縫滲出來,迅速在床單上染紅了一片。
要不是玻璃是完全隔音的,卜子平都覺得能直接聽到骨節崩開的聲音。
橫穿過胸口的幾條束帶都被徹底繃緊,才勉強沒讓人從床上彈起來,血跡一點一點從衣服下麵暈開,迅速染紅了一整片胸口。
那是謝予安身上還沒徹底愈合的傷口。
“謝司……”
卜子平光是想一想都覺得疼,忍不住咬緊了牙。
但是這仿佛隻是一個序幕,很快他們就發現謝予安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大,束帶沒辦法再完全禁錮他,隻能讓謝予安一下一下地把手臂砸到床板上,很快血跡就從新的傷口冒出來。
明明是沒有聲音的,但是卜子平仍然覺得渾身發僵。
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謝予安,他崇拜的那位永遠高傲永遠可靠的上司,此時此刻像是關在籠子裡的一隻困獸,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掙紮著、撕扯著,近乎於瘋狂的地步,卜子平難以想象那是都麼難以忍受的痛苦才會讓這個男人變得這樣狼狽。
很快謝予安手臂上的第一根束帶被崩斷,隔著一層衣物都幾乎磨掉了小臂上一整片的皮肉,鮮血如注。
但是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一隻手開始瘋狂撕扯起其他束帶。他並不是想要逃脫,而是單純地在忍受極端的痛苦和對於進化誘導劑的渴望。
現在連彭陽都站不住了,焦躁地搓了搓手,問道:“這真的……真的不能用鎮定劑嗎喬處長?”
“喬處長?”向來波瀾不驚的周柔跟著站了起來,兩隻手緊握在一起,大秘書長什麼大世麵沒見過,這時候還是覺得整顆心臟都被揪了起來。
卜子平也扒著玻璃看向他,娃娃臉上都快哭出來了。
“鎮定劑、止痛藥、麻醉劑……”喬斯年平靜地問:“如果這些東西有用,我會不用嗎?”
周柔瞬間啞然。
他一點點從束帶中掙脫出來,滾到了地板上,似乎十個指甲都劈開了,手掌在地麵上抓過,當即留下一串鮮紅的血印。
汗水和血水已經把淺色的病號服打濕透了,他們隻能看到謝予安慘白而又平靜的臉,撞破的額角的血痕一路劃過半張臉,沿著下顎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的目光竟然是清醒又平靜的。
像是活生生被製作成標本的蝴蝶。
“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否則他應該找我要誘導劑。”
喬斯年轉過身,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