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怕自己的好計謀在柳嬤嬤這裡露餡兒,不得已先知會了柳嬤嬤。
是個一旦被拆穿,會非常丟人的蠢招,就算不被拆穿,成功的可能也隻有一半,畢竟周慧珍的身份才是她嫁進豪門的最大阻礙。
柳嬤嬤前後看看,此時的山路隻有她們與那位倒黴的神仙公子,試一試讓王氏母女死心也好。
“太太裝得像點,千萬彆自露馬腳,否則老太君絕不會再放太太與大姑娘出門。”
王氏知道,咬咬牙,在接近前麵一個拐角的路口時,王氏停住腳步,慢慢半趴在路上,故意將額頭朝石階棱磕了一下,磕得紅了一塊兒,王氏飛快朝女兒遞個眼色,這就閉上眼睛,裝中暑暈倒了。
周慧珍沒想到母親如此豁得出來,她攥攥帕子再瞅瞅山下,突然哭叫起來:“娘你怎麼了,娘你醒醒,不要嚇我啊!”
“光哭不行,得有眼淚。”柳嬤嬤前所未有地配合娘倆,蹲在周慧珍身邊,朝周慧珍的大腿狠狠地擰了一把。
周慧珍拿帕子捂著嘴,不能哭出來,疼痛可不就化成了眼淚?妖豔的小臉一片蒼白,水汪汪的鳳眼裡包著兩泡淚,我見猶憐的,看得柳嬤嬤心中一歎。這大姑娘確實美啊,嫁的低了,的確有點委屈。
“是不是中暑了,大姑娘彆哭,我掐掐太太的人中。”惋惜過後,柳嬤嬤將王氏的肩腦抱到自己腿上,也朝王氏的人中來了一下子。
王氏一口氣在心裡默念了六個“忍”,終於扛過了這波疼。
於是,等陸濯聞聲加快腳步趕過來,就看到了坐在台階上掩麵低泣的周慧珍,緊閉雙眼、人中好大一個指甲印昏倒在柳嬤嬤懷裡的王氏,以及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柳嬤嬤。
第一眼,陸濯真的沒有懷疑。
“出了何事?”陸濯大步跨了幾個台階,蹲在了王氏的另一側,眼中隻有王氏。
柳嬤嬤演戲非常投入,剛剛一直低著頭,直到來人蹲了下來,柳嬤嬤才抬起頭,看到陸濯的臉,柳嬤嬤大吃一驚,好家夥,王氏母女這次竟然真的撞了大運,遇到了一個名符其實的神仙男子。
幸好柳嬤嬤足夠沉穩,呆愣片刻馬上清醒過來,繼續演戲,焦急道:“我家太太剛剛突然暈倒,掐人中也不管用。”
陸濯伸手替王氏檢查。
柳嬤嬤趁機瞟向身側,就見周慧珍帕子半遮臉,淚汪汪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神仙男子,魂都快被勾去了!
沒出息!
“大姑娘彆哭,太太身體素來硬朗,應當隻是中暑了。”柳嬤嬤假意安慰道,實則在提醒周慧珍。
周慧珍沒聽見,眼中全是近在咫尺的神仙男子,英挺俊秀的眉,漆黑如墨的眸,因著低頭的姿勢露出來的深淺恰到好處的雙眼皮,美玉一般毫無瑕疵的臉龐,若她真能嫁給這個男人,哪怕他家中一貧如洗,周慧珍也是願意的。
陸濯察覺了來自身旁的凝視,與此同時,他也發現,地上的婦人的眼皮一直在小幅度地快速跳動。
真正昏迷的人,不會這樣。
為何要騙他?
疑惑剛起,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嬌怯怯的聲音:“公子,我娘究竟如何了?”
陸濯抬眸。
周慧珍已經放下了擋臉的帕子,刻意露出那張嬌豔如花的美麗臉龐給心儀的神仙公子看。
血緣繼承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一母同胞的姐妹未必相似,表姐妹之間則也有相似的時候。
魏嬈與周慧珍這對兒表姐妹,便都繼承了壽安君的美貌。
陸濯對上周慧珍的瞬間,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魏嬈。
如果不是魏嬈的丹鳳眼更豔、朱唇更加飽滿嫵媚、聲音也更加清甜,如果不是他親眼目睹魏嬈一行人下了山,如果不是他知道魏嬈的母親遠在西山行宮,陸濯差點都要以為眼前這個便是換了女裝來戲弄他的魏嬈。
陸濯對魏嬈的印象並不好,此時又遇上一位居心叵測的與魏嬈相關的姑娘,陸濯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公,公子?”周慧珍已經完全呆住了,她隻是問了一句話,神仙公子怎麼走了?
王氏辛苦忍耐到神仙公子的腳步聲消失,才手忙腳亂爬了起來:“怎麼回事?誰露餡兒了?”
柳嬤嬤覺得,問題出在王氏身上,神仙公子有善心,過來時根本沒往周慧珍那邊瞧。
“太太眼皮跳的太快了,大姑娘也隻管盯著那位公子看,一點都不關心太太。”
柳嬤嬤拍拍衣袖上的浮塵,很是遺憾地道。
一句話,成功地挑撥了王氏母女,彼此責怪埋怨起來,今日釣金龜婿的行程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