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嬈不能說出真相,隻說陸濯來青州征兵,她趁機同行出來遊玩。
她說得簡單,可她已經出嫁,一個新嫁娘,如果不是夫家疼愛她,如果不是陸濯寵溺她,又怎會連征兵這種大事也要帶上魏嬈?
魏嬈三言兩語好像此事沒什麼大不了,霍i卻聽出了一對兒新婚夫妻的恩愛。
心中一半酸澀,一半欣慰,表妹與陸世子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隻要表妹過得好,他那點私心算什麼?
“表哥這次要在錦城逗留多久?”魏嬈興奮地問。
霍i道:“半個月吧,除了送貨,還要進批皮毛。”
青州再往北就是草原,烏達那邊的商人通常都會來錦城與中原商人交換貨物。
魏嬈:“那我可以跟著表哥去鋪子裡看看嗎?我還從沒見過表哥與人做生意呢。”
錦城就這麼大,景色鋪子她都逛得差不多了,想找點新鮮事打發時間,表哥的到來剛剛好。
霍i猶豫道:“你身份已不同往日,還是留在驛館吧,便是出去遊山玩水,也比跟著我合適。”
商人地位低下,表妹本就是一顆明珠,如今嫁入英國公府身份更高一籌,怎能隨他去沾染銅臭?
魏嬈不愛聽:“什麼叫身份不同往日?我以前是你表妹,現在還是你表妹,怎麼,我出嫁了,表哥就把我當外人看了?”
霍i頭疼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魏嬈笑道:“那就這麼定了,表哥準備在哪裡下榻,明早我去等你。”
霍i無奈,妥協道:“也罷,世子回城前我帶你同行幾日,世子一回城,你就不許再亂跑了。”
陸濯可能還有四五日才回來,他一回來魏嬈便可以去軍營看他練兵,不愁無事打發時間,便也應了。
接下來的幾日,魏嬈跟著霍i去經商了,她扮作霍i的堂弟,霍i又是本地商賈追捧的晉地大商,所來往的商賈都對二人十分客氣,隻是一群男人,偶爾會開些不雅的玩笑,霍i擔心魏嬈生氣,然則很多東西魏嬈根本聽不懂,倒避免了尷尬。
.
四月初六,將近晌午,錦城外麵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匹黑色快馬。
陸濯這次帶人在青州諸縣征兵,一共征得近千名身高馬大的青壯新兵,剛剛已由八位都頭帶去了錦城東郊的駐軍軍營,明日開始苦訓一個月,剔除掉或懶散或品行不端或不守軍規的痞兵,剩下的將全部帶往京城。
楊參將留陸濯在軍營用飯,陸濯謝絕了,被一個都頭揶揄他思念少夫人,陸濯笑笑,也沒有反駁。
城門近在眼前,過去的一個月趙鬆、趙柏並沒有送消息過來,說明她平安無事。
進了城門,陸濯放慢馬速,一路來到了驛館。
彆院的小丫鬟見了他,紅著臉行禮。
陸濯無視小丫鬟的羞澀,溫聲問道:“趙鬆他們不在,少夫人可是出門了?”
小丫鬟連連點頭。
陸濯:“可知去了何處?”
小丫鬟道:“少夫人沒讓人備車,應該沒有出城,去哪奴婢就不知道了,少夫人並沒有告訴奴婢,隻交代黃昏回來用飯。”
陸濯看眼靴子上的浮土,吩咐道:“備水,我要沐浴。”
小丫鬟臉更紅了,跑去水房吩咐燒水的婆子。
沒過多久,丫鬟們便將浴桶、熱水提到了內室,陸濯坐在廳堂看書,等丫鬟們都退出去了,他關上幾道門窗,進去沐浴。
內室有兩座衣櫃,他與魏嬈分用,陸濯取出一套紫檀底的錦袍換上,等頭發乾了,便戴上玉冠,騎馬離開了驛館。
錦城可逛的街道屈指可數,他騎馬慢行,總能撞見她。
正值晌午,陽光耀眼,陸濯來到一條沿河的街道,牽著馬走在岸邊一溜柳蔭當中。
岸邊有大酒樓也有小飯館,飯菜的香氣一陣一陣地迎麵撲來,陸濯不餓也要餓了。
就在此時,他看到了一家兩層的酒樓,二層臨窗的一間雅間敞開窗戶,裡麵的飯桌旁坐了四人,其中一白袍公子身量纖細單薄,側臉瑩白如玉,便是嘴唇上麵多了一撇小胡子,陸濯也認出了自己的夫人。
再看其他三人,皆是男子,其中一人背對著他,看不清容貌。
陸濯負手站在樹蔭下,看著魏嬈在雅間與人說笑。
其實魏嬈笑得多,說得少,大部分時間都是聽霍i與兩位豪商侃侃而談,那些行商趣事是話本子裡都少見的東西,且是真實發生過的,魏嬈便聽得津津有味。
霍i見她的茶碗空了,給她倒了新茶。
霍i背對窗口坐著,魏嬈道謝時,頭朝他偏,正好將岸邊水景收入視野。
就在那一片水景中,佇立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如竹如劍,魏嬈被那圈錦帶勾勒出來的窄腰吸引,視線往上一抬……
認出陸濯,魏嬈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