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濯忽然吹了聲口哨。
稍頃,飛墨一轉一轉地繞著密布的林木來到了陸濯身邊,低下馬頭,蹭了蹭陸濯的腦袋。
“我沒事。”陸濯拍拍它的頭,回頭對魏嬈道:“馬鞍裡備著傷藥,還勞姑娘替我拔箭止血。”
魏嬈跟師父學過包紮,隻是拿來練手的全是雲霧山中的兔子。
“前麵就是村莊……”
“你我去行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陸濯閉著眼睛道。
魏嬈便不再多說,看看陸濯的腿,再看看他的胳膊,先去飛墨背上拿東西。
馬鞍兩邊都有側袋,一邊放得是乾糧,一邊放的是傷藥,陸濯還單獨準備了一個小包袱,裡麵是他的兩件袍子。
“箭上並未淬毒。”魏嬈觀察陸濯傷口的血色,欣慰道。
陸濯一直閉著眼睛,道:“他們一開始要活捉你,定是要辱你,到時候將你我的屍首放到一起,偽裝成禍事因你的美色而起,倘若箭上有毒,便容易令人猜疑到刺客頭上,畢竟普通的山匪不會準備帶毒的武器。”
魏嬈全身發冷,陸濯的這個仇家,心思歹毒且縝密,太後再恨她與母親,也不至於如此暗算陸濯的性命,陸濯好好地活著,神武軍主將後繼有人,對皇上對本朝都是幸事。
從陸濯沾血的外袍上割下幾條當做紗布,緊緊地係在陸濯的傷口上方,準備好了,她看眼陸濯,又快又準地拔.出箭頭,在拿紗布捂住他的傷口。
腿上的箭也拔.出來,陸濯一聲沒坑,隻是臉色更白了。
好在,血止住的很快。
魏嬈再拿出陸濯一件乾淨的中衣割下幾條,上了藥後,替他包紮傷口。
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血,魏嬈汗珠直冒。
陸濯睜開眼睛,看到她跪在他的腿前,一縷碎發垂了下來,汗珠從她額頭滾落,滑過她緋紅的臉。
“再有下次,你不必管我,自己逃命要緊。”陸濯低聲道。
魏嬈一邊給紗布打結,一邊回道:“不會再有下次,回到京城,我不會再隨你遠行。”
陸濯失笑,是啊,有人能動用二十個刺客來殺他,魏嬈豈會冒這種風險?
“還要勞煩姑娘替我換身袍子,這件太紮眼了。”
魏嬈猛地看過來。
陸濯解釋道:“隻換外袍,我帶了一件深色的。”
魏嬈抿唇,可陸濯一身血,又不能擅動一臂一腿,隻能求助於她。
魏嬈先扶陸濯依樹站起來,這樣方便換衣裳。
陸濯看著近在咫尺的樹乾,倒是沒有趁機占魏嬈什麼便宜,身上的兩處傷無不在提醒著他的大意。這是魏嬈會功夫,箭法高超,否則他被刺客纏住,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獨自麵對兩個刺客,會發生什麼事?
包括他自己,如果他死了,祖父祖母母親諸位親人該如何痛心?
陸濯攥緊了撐樹的手。
魏嬈為他係好腰帶,見他神色冰冷地對著樹乾,不知在想什麼,便沒有打擾他。
陸濯回神,看到魏嬈在搬運那些被他隨便披上黑袍的刺客。
“你做什麼?”
魏嬈一邊搬一邊道:“那邊有個坑,我把他們埋起來,免得附近村落的孩子們跑過來,看到一地死人害怕。”
陸濯沉默片刻,問她:“你不怕嗎?”
殺人與狩獵有天壤之彆。
魏嬈沒有回答,隻要想到這些刺客是來殺她的,而她現在還活著,她就沒什麼可怕的。
陸濯幫不上忙,拍拍飛墨,飛墨便走到一具屍體前,用牙咬住對方的小腿,拖到魏嬈找到的窪坑中。
魏嬈拖一個,飛墨能拖兩個。
終於忙完,魏嬈汗如雨下。
她衣襟都打濕了,貼在胸口,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陸濯沒有多看,更不好提醒她什麼,提醒了,就說明他注意到了,反惹她生氣。
“休息半個時辰再出發吧。”陸濯坐在樹蔭下道,他的傷也不宜馬上行動。
魏嬈聞言,往草地上一趟,對著樹梢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側臉一片潮紅。
陸濯看了一眼,馬上又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