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濯、陸穆父子倆回歸, 翌日英國公府從早上開始便賓客絡繹不絕。
阿寶見爹爹這麼忙,就乖乖地去跟哥哥弟弟們玩了。
趙鬆在前院伺候,一直到晌午都沒見到公主來。
趙鬆趕緊去找妻子碧桃。
碧桃是魏嬈曾經的大丫鬟, 嫁了趙鬆後, 就聽魏嬈的安排,留在國公府跟著趙鬆過日子了。這次世子爺活著回來, 碧桃高興地大哭了一場,隻盼著世子爺與公主再續前緣,哪想到公主不來見世子爺,世子爺也沒有去找公主。
昨晚趙鬆一回房, 就告訴她世子爺知道公主有意改嫁, 心中可能會生芥蒂。
碧桃心涼了半截。
如果世子爺為此埋怨公主,還會重新接納公主嗎?公主不來, 也是怕挨世子爺的冷眼吧?
世子爺的怨是很明顯了, 公主到底是怎麼想的?
碧桃連晌午飯都沒吃,從側門離開了國公府, 疾步前往公主府。
魏嬈才剛剛躺下。
該是歇晌的時候了, 她睡不著, 卻也想一個人待著, 清清靜靜的。
聽柳芽說碧桃來了, 都是身邊用慣的人, 魏嬈便仍是躺著, 隻讓柳芽把碧桃帶過來。
碧桃先見到了柳芽, 忙問公主如何了,為何不去見世子爺。
柳芽心裡難受:“世子爺不也沒來見公主?”
雖然公主什麼都沒說, 可柳芽伺候公主這麼久了,她看得出公主的苦。世子爺不來見公主, 說明世子爺已經怨怪公主前陣子的相看了,既如此,公主便是去了,又能得到什麼好臉?
碧桃的眼淚就下來了。
世子爺苦,公主也苦,兩人心裡都裝著對方,如果世子爺早點回來,這些事就都沒有了。如今結出這麼一顆疙瘩,該怎麼解開?
碧桃擦掉眼淚,一個人進了內室。
魏嬈聽到腳步聲,翻過身來,見到碧桃,魏嬈笑了笑,指著桌子道:“給我倒碗茶吧。”
碧桃哎了聲,紅著眼圈倒茶,端到床前。
魏嬈坐起來,喝了茶,她擁著被子靠到床頭。
碧桃跪到了床前,心疼地望著自己的主子。
從記事起就生活在一起的主仆,魏嬈沒與碧桃繞彎子,輕聲問道:“世子爺可還好?”
碧桃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她就知道,公主還惦記著世子爺。
“挺好的,說是逃出鐵蠍嶺時摔了雙腿,動不了了,被一戶心善的烏達人救了,一直到養好腿才回來……烏達那種地方,世子爺曬黑了很多,臉上被刀傷過,留了一道疤。”碧桃拿手指在自己左臉比了比。
魏嬈點點頭,鬼門關闖了一遭,活著就好,多條疤不算什麼。
“阿寶怎麼樣?”
“郡主很喜歡世子爺,爹爹爹爹喊得可甜了,昨晚也是世子爺哄郡主睡著的,到底血濃於水,郡主雖然小,也知道什麼是血親。”
魏嬈想到女兒,便猜到陸濯的疤應該也沒有減損他的俊美,否則女兒沒這麼容易認他。
碧桃抹抹眼睛,抽搭著道:“公主不去見世子爺,是怕世子爺怪你嗎?趙鬆都跟我說了,世子爺昨日一回來就四處找您,急著進宮才派趙鬆去閒莊接您,傍晚回府後沒見到您,世子爺跟失了魂似的。”
魏嬈看向窗外:“沒人告訴他最近的事?”
碧桃低下頭,帕子已經不夠用了:“世子爺都知道了,可公主,世子爺就是怨您也隻是一會兒想不開,隻要您去了,世子爺見到您,知道您心裡還牽掛著他,世子爺一定不會在意那些的,畢竟您不知道他還活著啊!”
魏嬈苦笑著搖搖頭。
三年不見,陸濯肯定想她,可在發現她沒有為他守寡,正盤算著改嫁之後,陸濯的怨超過了想。
他能不怨嗎?
他父親離開那麼久,賀氏還在守著,換成他這個兒子,才三年,妻子就跑了。
碧桃不知道,她與陸濯有過哪些爭吵。
剛衝喜的時候,陸濯就諷刺過她這種女人不會安分替丈夫守寡,甚至還嫌棄過她的母親。以陸濯對守寡一事的態度,他可以不介意額頭被她砸傷,可以不介意她與外男進出酒樓,卻一定會介意她不肯替他守寡。
所以,他不來見她。
陸濯都不想見她,魏嬈又過去做什麼?解釋她沒想改嫁?可她明明相看了那麼多人,明明動了動想重新找個人試試的念頭,即便她並沒有找到一個能讓她忘了陸濯的人。
魏嬈不能撒謊欺騙陸濯,她也不屑撒謊,做了就是做了。
“回去吧,該見的時候,總會見到的。”
碧桃難過地回了國公府。
趙鬆問她:“公主怎麼說?”
碧桃一邊抹眼淚一邊道:“能怎麼說,世子爺都怨上公主了,公主來了又能說什麼?”
趙鬆聽她有埋怨世子爺的意思,不禁替他的主子辯解道:“咱們也不能怪世子爺生氣,換成誰,曆經千辛萬苦回來,發現妻子已經忘了自己,竟然在相看彆的男人……”
碧桃猛地抬起頭,紅著眼睛質問道:“你的意思是,世子爺沒錯,都怪公主不守婦道?世子爺出事的時候公主不傷心嗎?都三年了,老夫人她們憐惜公主年輕勸她歸家的,難不成要公主日日以淚洗麵才行?”
趙鬆沒這麼想,他誰都不怪,他隻是……
趙鬆頹然地看著碧桃,他心疼世子爺,可他也不能說公主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