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城(1 / 2)

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了一塊。

沈毅堂微微一愣,隻見那雙目猶似一泓清泉,盈盈如水,溫潤清澈,一張淡白梨花麵,雙瞳剪水,眉翠唇紅,美目流盼,竟是生得美顏如玉難得的好顏色。雖年紀瞧著不大,麵上脂粉未施,打扮也有些素雅,卻沒由得讓人眼前一亮。

又觀她遠遠地看過來,隻麵露詫異,雙眼微微睜大,隻覺著一雙瞳人剪秋水,便覺得不需要說什麼,且看她,迎人灩,低眉赦目淺笑間,便覺得周身一切黯然失色了。

沈毅堂隻呆在原處。

此刻,案桌上的蓮花燈輕輕搖曳,屋子裡燈線忽明忽暗,一抹微微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平和的夜。

沈毅堂覺著,許是因著這漣漪的夜,又許是因著剛睡飽,整個人顯得慵懶而鬆懈,他身子疏散開來,放鬆身心,原隻不過不經意地一眼,竟沒有想到會瞧見到如此寧靜而美好的畫麵。

隻見方才那個十三四歲的丫鬟在埋頭聚精會神的忙碌著,時而踮起腳尖揚起了身子,時而彎腰屈身,時而微微低著頭暗自凝神,一個個不起眼的動作,一個個無言的身姿,竟讓人挪不了眼。

又見她穿了件淡綠色收身的褂子,下罩著白色沙散花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雖遠遠地瞧不請麵相,卻見她身姿輕盈秀麗,折纖腰以微步,自有一股輕靈之氣,一時那沈毅堂瞧得心中一蕩。

又見那丫鬟許是意識到了社麼,忽然抬起頭來,直直的朝他看過來,一眼便望進了他的眼中。

沈毅堂隻一時有些呆愣,隻覺得胸腔中一時癢癢的,恨不得伸手去撓撓,一時又覺得心頭暖暖發燙,好似有什麼東西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了似的,胸腔沒來由的砰砰的直撞擊個不停,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春生見那沈毅堂直愣愣的盯著她,眼眸炙熱,麵露癡癔,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好似會隨時便可衝過來一口一口吃了她似的,隻心下一跳,立即垂下了頭,隻站在原地躬身行禮道:“爺,您醒了···”

沈毅堂這才一怔,方才漸漸醒悟過來,見那人竟是春生,隻一時有些驚訝,卻又覺得理所當然,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清的滋味。

他素來知道那小丫頭生得俊俏,靈秀雅致,檀口粉嫩,雖然年紀不大,但依稀可以猜測到長大後會怎樣一種絕美容顏,便是放在書房天天瞧著,那也是一種通身享受。

可到底年紀還小,他心中一直將她當做一個孩子。

隻是沒想到此番大半年未見,一回來,猛地發現她長高了,身子長開了,那小臉上的美麗竟是一刻都藏不住了,身子由內而外,由上而下,散發著某種與生俱來動人心魂的美,直勾得人心癢癢的。

沈毅堂為忽然發現這個心中感到微微的震動,隻覺著胸口有種莫名躁動,滋生著一種陌生而新奇又躍躍欲試地衝動。

待一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那女孩麵露怯意,仿佛是被自個直白毫不掩飾的目光給她嚇著了,沈毅堂一時有些報澀,不漏痕跡的收回了視線,緩了緩,這才重新看了過去,神色自若道:“唔,爺睡飽了,過來扶爺起來···”

說著便在貴妃榻上坐了起來。

春生見沈毅堂神色恢複如常,好似方才隻是一場錯覺,一時有些疑慮,猶豫了一下,終是快步走了過去。她恭敬的半跪在地上,拿著地上的靴子,扶著沈毅堂的腳慢慢的塞進去。

沈毅堂垂目,見那小春生低眉赦目,乖巧無比,像隻小貓似的窩在自己腳邊,隻覺得心中一時無比熨帖,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待那春生伺候他穿完鞋子,便恭順的立在一側,沈毅堂便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一時,屋子裡有短暫的靜默。

兩人許久未見,一時均有些生澀之感。

沈毅堂轉過身來,見春生複又垂下了頭去,一時半眯著眼吩咐道:“爺口乾了,去給爺倒杯茶吃···”

春生隻得跑到前邊的的幾子上端茶倒水,幸好這茶是她剛添上的,還是熱的,春生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

沈毅堂跟著她過來,便往那椅子上一坐,細細觀摩著春生為她忙前忙後,隻覺得心中頗為愉悅。

其實他一直覺得這丫頭聰明伶俐,會認字,他要什麼便能很快的從書架上找來他需要的書籍,又性子文靜,可以待在書房裡整整一天不張口說話,那時候他也刻意憋著不說話,便見那一整日書房中安靜得連翻書聲都能夠聽得見,待後來便覺得自己越發幼稚了,跟個小娃娃較些什麼勁。

有時候又覺得那丫頭有些榆木疙瘩,整日像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裡,一點不懂得察言觀色,非得自個使喚才上前伺候,於是久而久之,便養成了他隨意指揮著做這做那的習慣,見她圍著他忙得團團轉,便心中爽快。

此刻見那春生雙手捧著茶過來,便順手接了過來,飲了一口,覺得口感醇厚,口有餘香。邊喝便不漏痕跡地問道:“聽那莞碧說,你告假回去了幾日?”

春生抬眼看了沈毅堂一眼,恭敬道:“是的,爺,奴婢今日剛回來。”

沈毅堂笑道:“你與爺說說,平日回去都做些什麼呢。”說著便又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老見你往回跑,莫不是家中有什麼掛念的人在等著呢!”

若是早兩年沈毅堂這麼問,興許她是聽不出什麼的,隻不過從去年開始,便聽見有人念叨著要給她說親呢,每次回去,便見到一些婆子,嬸子掐著點過來登門拜訪,起先她還不覺得什麼,隻見那些人親熱的拉著她的手四處打量,笑道:“哎喲喂,長得可真俊啊!”,一時又眯著眼細細的瞧著,那眼神頗有些怪異。

每回母親便將她攆進了裡屋,不讓她出來,隻聽到母親笑著推辭道:“這會子還小,不急不急···”

這才知道原來是要給她說親的。

到了今年,說的人更是多了起來,院子裡的歸莎,莞碧姐姐都訂了親了,隻待到了年紀便可出府嫁人,閒暇之際便也拉著她話過家常,起初還有些羞澀,這會子卻是見怪不怪了。

她年紀還小,這種事情不必急於一時,再者,她沒見過什麼外男,對男子並不了解,反正這種事情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操心的該是父親母親,橫豎與她無甚關係。

此番聽到沈毅堂這樣意味不明的發問,春生本就是個聰慧之人,一時聽懂了他的弦外之意,隻麵上一紅,連忙否認道:“並未曾有···奴婢是惦記家人”

一抬頭,便見那沈毅堂正戲謔的看著她,眼底一陣笑意,便知是被打趣了,一時隻羞得臉脖子都紅了,便唯唯諾諾的閉嘴不在說話了。

這原本是屬於女子的私密事情,現下竟被一個男子拿在明麵上戲謔,怎叫人不惱怒羞澀呢。隻惱怒她不敢,便隻剩下羞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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