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看到他的眼底似乎有些濕意。
她見過他眼中發紅噴火的時候,見過他眼裡發寒發怒的時候,也曾見過他眼中噙滿了笑意的時候。
卻從未見過像此時此刻這般,眼中仿佛已是一片潮濕。
石青內心忽而有些激昂,有些澎湃,可是這般靜靜地看著他,滿腔的熱湧一瞬間卻又化作了平靜。
心中一片柔軟。
忽然覺得,在這一刻,哪怕他一句話都不說,隻需要那麼一眼,她已是能夠看得懂了。
其實,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彆。
她已經懂了,這便夠了,不是麼。
說出口的,不一定作數,可是,藏匿在心的,卻是永恒。
最終他說了麼?
好像最終還是說了。
他斷斷續續的,含含糊糊的,呢喃著,好像還是說了。
不要你···還能要誰?
石青的心在那一刻跳得極快。
可漸漸的,什麼都已經聽不清了。
在她有限的意識裡,唯一能夠意識到的,便是:隻知道這一次定是他先湊過來的。
待兩人纏綿過後,兩人徹底清醒,恢複過來後,這才發現,舅媽不知何時早已不見了蹤影。
雖然中考,高考都已經考完了,可是,學校卻還未放假,學校裡還在上課呢。
教師宿舍樓比較安靜,人不多,可偶爾還是會有一兩道身影穿行的。
且大多皆是些熟人。
石青的臉早已緋紅了一片。
要將他推開,推遠些。
隻要一想到當著舅母的麵,當著這麼多熟人的麵在這裡跟他卿卿我我了這麼長時間,她···簡直是快要鑽進地縫裡去了。
她的腦子真的是進水了。
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這才開始,就已經這樣了,這往後可怎麼辦才好啊!
他卻是緊緊地箍著她的手腕子,隻眯著眼,氣似乎已經消了,卻又似乎還沒有完全消了,隻緊緊的捏著她的手,緊緊地盯著她,不錯眼的盯著,就是不說話。
石青便又有些氣餒了,唯有伸著手,與他十指相握著,不敢在往外推了。
他的氣未全然的消,還是少得罪他才好。
隻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忙討好般的直問著:“你什麼時候來的?”
又問他吃飯了沒有,肚子餓不餓,累不累之類的。
這才知道,原來趕的是最早的飛機,直接就過來了。
至於···是如何找到的這裡,她便也沒多問。
以往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的一切皆是了如指掌的。
她的課表,譬如她什麼時候有課,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放假,需要幾點過來接她,有時候自己來不了了,也會提前安排司機過來。
她從未與他開口說過的,他皆是一清二楚的。
她想要領著他先去吃些東西,他卻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著:“先去拜訪長輩。”
石青一愣。
片刻後,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有些甜蜜。滿足的味道。
想了一下。
隨即,隻歪著腦袋,看著他道著:“大舅在住院呢,舅母方才應該也已經去醫院了,嗯,我還是···我還是先給你做些吃的,我們吃完了在過去也不遲···”
他聽到舅舅住院了,倒是怔了一下。
原來是因為這個。
還以為是因著生氣···才偷跑回來的。
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他終是點了點頭,低聲道著:“好。”
石青便自動的挽著他,毫不猶豫地領著他回了家。
他低頭看著她熟稔的抱著他的臂,原本還有些微沉的臉,漸漸地緩了緩。
這裡是她的窩,她的地盤。
她原也曾無數次的幻想過,會不會有那麼一日,將他領回了老家,領到了家中。
那···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麵呢?
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料想到,竟會是這樣一種。
家裡空無一人,仍舊是他們倆人。
屋子有些舊了,卻是無比的乾淨整齊。
她拿了乾淨的拖鞋給他換了,給他倒了水,打開了電視,讓他先看著,她去給他做些吃的。
他眼底似乎有些好奇,帶著些探尋的味道,在屋子裡打量著。
又去了她的房間。
石青手腳麻利,早上舅母給她與大舅特意燉了湯,給大舅捎上了些,其餘的皆是留給了她,讓她吃了補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