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朱皇後(2 / 2)

德妃不能眼見父親因為自己的不當行徑而受辱,哭著去向朱皇後叩頭請罪,卻隻叫她的父親又加了兩個時辰的刑期——朱皇後冷冰冰的回應她,德妃為了自己有錯在身的父親,連腹中皇嗣都可以拿來作為籌碼嗎?

賢妃能知道消息,太後娘娘和聖上也是一定能夠知道的,隻是兩宮始終沒有發話,最後德妃的父親是被人抬著出宮的,回府之後便大病一場,沒多久便鬱鬱而終了。

在那之後,德妃簡直敬畏朱皇後如虎狼,又恨之甚深。

如是又過了幾年風平浪靜的日子,朱皇後終於有了身孕。

所有人都是高興的——就算是裝,也得裝得高興!

然而頭一次叫賢妃看出來不高興的不是彆人,正是朱皇後的母親、定國公夫人。

那其實是個偶然。

當時賢妃往朱皇後宮中去探望她——幾年相處下來,二人交情還不錯。

不曾想剛拐到朱皇後宮室的正門處時,卻見定國公夫人正從裡邊出來。

倘若是尋常時候,賢妃該過去同定國公夫人說幾句話,稍加寒暄的,隻是定國公夫人臉上的神情實在算不上好,甚至於可以說是大失所望……

是以賢妃當即便後退幾步隱回拐角,直到定國公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宮道上,才重新往朱皇後處去。

賢妃心想,難道是朱皇後出了什麼意外?

可若是如此的話,定國公夫人哪能匆匆離去呢。

如若是皇嗣有什麼不妥……

可前幾日見到朱皇後時,她臉色還是很好的。

賢妃心下猶疑不定,往殿內去拜見朱皇後,卻見她麵色紅潤,雙眸明亮,看不出絲毫不適的形容來,賢妃當然也就不好出言刺探人家的私隱了。

隻能想,定國公夫人如此失望,難道是因為朱皇後腹中懷的是一位公主?

雖說才幾個月,但據說很有本事的那些大夫,是能夠診出男女的。

可是賢妃又忍不住想,即便是公主,那也不至於啊。

朱皇後還很年輕,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再則,公主也未必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不是?

她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

宮裡邊多得是匪夷所思之事,既然同自己無關,又何必冒著生事的危險,去刨根問底呢。

沒想到幾個月之後,朱皇後臨盆之際卻出了意外,是夜,她艱難的生下了一個死胎,自己也香消玉殞……

那是一個深夜,宮裡的妃嬪們都在殿外等著,太醫來報腹中皇嗣太大,難以生產之後,殿外的妃嬪們之間門響起了一陣耳朵難以聽聞到的騷動聲。

太後娘娘吩咐她們各自回宮,眾人自然都得聽從,再得知消息,已經是第二日了。

有些人私下裡議論,說必定是太後娘娘下令舍母保子,所以朱皇後才丟了性命,隻是沒想到皇嗣在母親肚子裡留的時間門太久,早已經沒了氣息……

賢妃聽得心驚肉跳,此後因之而生的風波更是令人駭然。

因為後邊妃嬪們為朱皇後哭靈的時候,太後娘娘使人送了一盤剛被割下來的舌頭過去,血淋淋的擺在眾人麵前!

其中有一條屬於當時很得寵的淑妃。

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議論這件事了。

當然,曾經盛寵一時的淑妃,也就此銷聲匿跡。

不曾想多年之後,卻從大公主口中牽連出此事,因而想起了這段塵封的過往。

大公主從母親的話裡抓住了很要緊的兩點:“朱皇後懷孕之初,定國公夫人入宮來探望女兒,離宮時流露出很失望的神色?”

賢妃點頭道:“是的。”

大公主又問:“朱皇後生產的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了嗎?”

賢妃知道,女兒想問的是,朱皇後生產的時候,是否斷絕了宮內同宮外,尤其是同定國公府之間門的聯係。

她告訴大公主:“宮門已經落鎖了,但是彼時定國公夫人就在宮中——朱皇後臨盆前一個月,她便進宮來了。”

大公主幾不可見的蹙起眉來。

如此一來,所謂太後娘娘為求皇嗣而舍棄朱皇後的說法,大概率就不會是真的了。

一直以來,鎮、安、寧、定四家公府都被稱為皇朝四柱,他們負責戍守四方,有著異常尊崇的地位,定國公夫人還在宮中,想來是不可能眼看著太後娘娘下令剖開自己女兒的肚子,取出皇嗣的。

對於定國公府來說,皇嗣以後可能還會再有,但做皇後的女兒可隻有那一個!

且依據大公主對太後娘娘的了解,她也不太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當今是太後娘娘的親子,齊王也是太後娘娘的親子——齊王如今膝下也隻有一女罷了,太後娘娘可什麼都沒說過。

彼時當今膝下早就兒女雙全,太後娘娘就更沒必要為了一個孫輩,害了朱皇後性命了。

短暫躑躅之後,大公主又問:“娘娘是否知道,當初朱皇後誕下的那個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賢妃又是一怔。

彼時覺得理所應當的事情,現下再去回想,卻是疑竇重重。

她緩緩回憶著那個夜晚,神情中不可避免的顯露出幾分遲疑來:“沒有說過,沒有人說過是男是女……太後娘娘也好,定國公夫人也好,都隻用‘皇嗣’二字來形容那個孩子,沒人說過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

大公主若有所思。

“定國公府……”

賢妃低聲念著這四個字,臉上短暫的顯露出一點恍惚來。

大公主忙道:“娘娘是想起了什麼嗎?”

賢妃看了她一眼,卻搖頭道:“我想到的事情,同朱皇後的事情沒什麼乾係——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在太後娘娘處侍奉時,聽太後娘娘與唐紅閒話,她們說起來,皇朝四柱之中,安國公府才是最特殊的一家……”

大公主微覺訝異:“梁氏一族?”

賢妃點頭:“實際上,安國公府梁氏同皇室之間門的關係是最緊密的,梁氏的女兒,有很多做了皇子妃,甚至出過皇後。這兩代沒有出過皇妃,是因為武安大長公主嫁入了梁家,聯係已經足夠緊密了——”

“你要知道,先帝之時,皇脈單薄,先帝隻有那一個同胞妹妹,卻獨獨許給了梁家,除了先帝的異母弟弟韓王之外,太後娘娘隻短暫的撫養過安國公之女、如今的越國公府太夫人,以此就可知道梁氏的獨特地位了。”

大公主隻覺得疑雲重重:“梁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賢妃微露遲疑之色:“我隱約有些耳聞,據說,梁氏一族是真正的道脈……”

大公主奇道:“‘道脈’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賢妃平和的看著女兒,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聖上無意間門說起來,我沒有問。事實上,這兩個字也是我聽聲音猜測的。”

她抬手摸了摸女兒的臉,告誡她:“稍後去見了聖上,他不說,你一定不要問。”

大公主神色微變。

賢妃看著她,欣慰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個方正的孩子,不會做那些陰詭之事,如果不是打算將此事告知聖上,你怎麼會堂而皇之的來見我呢?”

她說:“我很高興,你是個好孩子。”

……

辭彆了母親之後,大公主遂往崇勳殿去求見聖上。

進殿之後,她很鄭重的行了大禮。

聖上見狀不免驚奇:“平白無故的,何以如此隆重?”

大公主道:“兒有很要緊的話想同阿耶說,請您屏退左右。”

聖上聽得神色微動,倒是沒有十分遲疑,當下擺了擺袖子,監正便會意的領著殿內的侍從們退出去了。

他問:“你想說什麼?”

大公主遂將事情原委說給他聽:“日前,我的長史收到了一封密信,但那信卻不是寫給他的,而是寫給我的。信封裡有一塊專供皇室的錦緞作為憑據,信中說,有極其要緊的秘密意欲告知與我……”

聖上不動聲色的聽著,並不評說什麼,隻是在大公主將整個過程都全盤托出之後,才失笑道:“怎麼會來告訴我?”

大公主並不掩飾自己此時的彷徨:“說真的,兒此時有些心亂如麻。”

嘴唇囁嚅著動了幾下,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越國公夫人,是您跟朱皇後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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