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炎煩躁地睜眼,滿臉都是睡眠不足的鬱氣,正要照著陳年腦袋削下去,眼神驀地一定,隨手把他扒拉到一邊。
“哎呀媽呀你乾啥,懟著我臉了——”
“閉嘴。”
透過玻璃看過去,機場大巴乘坐點就在前麵不遠。
通向大廳的人行道上,穿灰粉色小褂的纖細身影正拖著跟她腰際平齊的大箱子,吃力地朝車門挪動。
陳年愣了愣:“這不剛才內老妹兒麼,輪子壞了?”
顧承炎目不轉睛。
外麵烈日炎炎,午後又最是悶熱,待著不動都要出汗,何況去做體力範圍之外的事。
小姑娘鬢角的頭發濕透了,打著彎蔫蔫貼在頰邊。
她艱難挪到門口,驗了票,又拎起箱子側麵的提手,咬牙裝進大巴車行李艙,細細的腕子一直在顫。
越野車剛好從旁經過,顧承炎眯了眯眼,看到箱底那個閃閃發光的貼紙——
居然真是他最愛的豬崽表情包。
……這要死的緣分。
小豬蹄兒坐大巴隻能到校門外三百米的站點,進去報道,找宿舍,全要靠她那弱不禁風的小胳膊小腿兒。
他如果坐視不管,實在有違天意。
顧承炎理由充分,淡淡開口:“停車。”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司機和陳年還沒太反應過來。
司機撓頭:“炎炎咋的了?”
陳年意味深長:“咋的了?之前瞅人老妹兒受了氣,二話不說上去就給撐腰,現在又放著幾百萬好車不坐,去買大巴票,純情少男的春心動了唄。”
秦幼音上車時,還剩下一小半空座,她選了臨窗的位置,垂低腦袋認真揉捏勒紅的手指,朝火辣辣的皮膚小口吹氣。
旁邊的光線驟然被遮住,有道清清朗朗的嗓音問:“請問這裡有沒有人?”
她一慌,鼓著臉就抬起頭,一個陌生的清俊男生正淺笑著瞧她:“我可以坐嗎?”
秦幼音不禁前後看看,空位明明不止一個……
她抓緊懷裡的雙肩包,剛要答話,另一道有些耳熟的聲線就由遠及近,懶散又強勢地橫插了進來:“有人,不可以。”
秦幼音差點咬了舌頭。
顧承炎慢悠悠甩著大巴票,直接往秦幼音身邊一坐,看都沒看那男生,扭頭掃了她一眼:“剛才教你來著,再見麵兒要打招呼。”
秦幼音後背挺得筆直,惴惴不安囁嚅:“……恩……恩人。”
顧承炎被這稱呼叫得一怔,隨即低低笑了,眼底的血絲不覺中淡了不少。
清俊男生見狀沉默走遠,坐去後排,車輛很快啟動,駛出機場。轟轟的路噪聲中,顧承炎挑眉望向女孩淺粉的耳垂:“你是醫大的?巧了,我也是。”
他伸出手:“運動醫學,顧承炎。”
秦幼音垂眸注視著這隻手。
膚色淺白,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勻稱,連淡青色的脈絡都蓄滿力量。
和他本人一樣,高大強悍,熱度逼人。
輕而易舉就能把她籠罩。
她死死靠著車窗,儘量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但又有念頭在不斷戳刺神經,說好的改變呢,要學會跟人溝通相處啊。
恩人雖然愛講臟話,不過……應該是個好人。
過了將近半分鐘,秦幼音才抬起手,小心觸碰他的指尖,微弱但清晰地回應:“中醫,秦幼音。”
顧承炎立刻腦補出小姑娘一臉高深給人診脈的模樣,嘴角弧線剛剛牽起,就聽她又糯糯地補充了三個字——
“學長好。”
顧承炎頓時右耳一麻。
“你管我叫什麼?”
秦幼音遲疑地重複:“學……學長呀。”
又一聲,還“呀”。
顧承炎的那點麻變成了癢,順著耳道蜿蜒更深。
東北不興叫什麼學長,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麼兩個字落在他身上。
小姑娘的江南語調又軟又輕,顧承炎中了蠱似的,那句“我跟你同屆,都是大一新生”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反正不同係,她又不會知道真相。
一不做二不休。
顧承炎狹長的眼尾半垂,朝她靠近少許,非常不要臉地提出要求:“沒聽清,你再叫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東北各個地區的生活習慣和語言習慣各有不同,作者君按照自己了解的來寫,寶寶們就輕鬆地看~畢竟談戀愛為主~
城市、大學都算是架空設定,並沒有特定原型,一切都是為了故事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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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炎哥,大概就是……
#我覺得我情商沒問題啊,為啥未來的每天都在把媳婦兒嚇哭的邊緣瘋狂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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