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個女扮男裝的同學也換好回來,同樣身穿西服,一臉愁苦地甩著領帶:“誰會係領帶啊?徐師兄,你會不?”
徐冉略顯尷尬地捏了捏疊在手中的領帶。
“你也不會啊?那咋整?”兩個女生四處環顧,提高音量,“有沒有會係領帶的,幫忙救救急!”
竟沒人答應。
滿屋子都是穿休閒運動的學生,穿正裝的機會少之又少,即使家裡長輩常用,做子女的也很難關注到這種細節。
進程眼看著要卡在小小的領帶結上,秦幼音抓住椅子扶手,輕聲說:“……我會。”
所有目光朝她看過去。
秦幼音站起身,用力攪著手指,再次說:“我會係領帶。”
初二那年,學校裡趕流行,換了新款製服,男生統一的西裝襯衫加領帶。
發製服的當天傍晚,她被幾個女生踩到腳底下,趴跪在教學樓後麵沒人的水泥地上,被強迫著,給全班所有男生的新領帶打好結。
不會嗎?硬學能學會吧?
不願意嗎?比起用圓規尖頭紮進皮肉裡,總要好點吧?
“音音,你會呀?好厲害!”兩個女扮男裝的女生高興跑過來,“快幫幫我!”
秦幼音壓住心底湧上的悶漲,接過領帶,溫柔繞在女生脖頸上,邊係邊輕聲講解過程。
過去的陰影算什麼,隻要快點弄好,她就能去找小炎哥了……
兩個女生看了半天也沒學會,讚歎著她手法熟練,順便給唯一還沒打結的徐冉讓開位置。
秦幼音麵對徐冉,指尖蜷了蜷,本能地抗拒:“學長,我教你,你自己來……”
徐冉苦笑:“這哪是能現場學會的,你就幫到底。”
“我是不是怕舉著胳膊太累?”他貼心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麵前,一副任由擺弄的樣子,“秦師妹,拜托了。”
秦幼音垂下眼睫,皺著眉接過他的領帶,不得已微微傾身,跟他距離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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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秦幼音跟徐冉一起進入中醫學院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零十分鐘。
以往的排練,最多兩個小時就結束了。
這一次,漫長到讓人崩潰。
顧承炎在長椅上沒動過,他知道手機沒電了,聯係不上她,就近乎自虐地待在原地,固執地想守到她自己出來。
時間是靠數秒過來的,膝蓋上從最開始每隔五秒疼一波,到後來十秒,半分鐘,終於熬到現在,能走得自然,叫彆人看不出來。
兩小時十五分。
顧承炎被逼到極限,忍無可忍站起,走向那扇大門。
他不知道話劇排練具體在哪,隨手揪住一個學生質問,學生認得他,被他冷森森的眼瞳嚇得直咽口水:“在,在會議室,二樓左拐最裡麵……”
顧承炎甩開手,大步跨上台階,離老遠就看見會議室門口圍著不少人在朝裡麵打量,捂著嘴竊竊私語。
越走近,聽得越真切。
“哎你發現沒,徐冉跟秦幼音其實特彆配。”
“我早就發現了!你看不管是身高,外形,還是性格,都簡直天造地設!”
“你們膽兒挺肥啊,這都敢說,秦幼音可是顧承炎對象。”
“哎呀私底下隨便聊聊嘛,顧承炎又不知道,再說本來就是事實,還是徐冉這種溫雅書生氣的跟萌妹更合適。”
“說起來,聽說秦幼音不是還沒答應顧承炎呢?搞不好她壓根兒就不喜歡他,都是被嚇的,實際喜歡的是徐冉這款才對——”
有人還要接話,莫名覺得後背發冷,一回頭,眼睛驀地瞪大,急忙拉扯身邊的人閉嘴。
門口圍堵的人群,在看清逼近的身影是誰後,全都噤聲,紛紛保命跑路,讓出通道。
顧承炎沉默越過障礙,停在敞開的門前。
相隔不足五米的地方,徐冉坐在椅子上,仰著頭凝視秦幼音,滿眼愛慕遮都遮不住,秦幼音低著眸,離他很近,細白手指在他脖頸前,靈巧打著結,無比專注。
她睫毛纖長,隨著手上的動作一下下輕顫,唇抿緊,沁出鮮嫩欲滴的紅。
徐冉看得著迷,低低說句玩笑,秦幼音嘴角彎了彎。
應了剛才那一句,天造地設。
顧承炎一眨不眨看著,嘴裡嘗到濃重血腥味。
門口之前還熱熱鬨鬨,忽然變安靜,很快就有人被異常吸引過去,驚得一口氣喘不上來:“顧,顧……顧承炎?!”
最敏感的三個字,刺得秦幼音精神一凜,她手僵住,驀地回眸。
顧承炎立在那裡,目不轉睛盯著她,瞳中透著不見底的漆黑。
秦幼音的心跳轟一聲變奏。
顧承炎一言不發邁進會議室,直衝著秦幼音過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驚呼聲四起。
徐冉臉色難看地要起身阻攔,顧承炎直接一腳踹翻了他的椅子,連著他一起撲通摔到地上,白西裝滾了土,沒係完的領帶散在一邊。
秦幼音慌了:“顧承炎……”
顧承炎定定看她:“你叫我什麼?”
所有人都對顧承炎有耳聞,知道他可怕不能惹,何況他眉骨旁又添了一道刀疤,說不定是惹什麼事留下的,比以前更多了凶戾。
有膽大的學生試探上前:“秦幼音還有事,你先彆——”
顧承炎把秦幼音拽進懷裡,死死按住她的腰,麵無表情側過頭:“我帶我自己媳婦兒走,誰他媽再敢廢話一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