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明自身沉迷短道速滑,但年輕時錯失機會,如今年齡已不允許,卻成了夜不能寐的執念,其他孩子無緣於此,隻有薛義這個私生子可以栽培。
他執著到變態,一定要讓身體裡流著他血液的薛義,代替他去爭一個世界冠軍。
宋哲明讓薛義跟顧承炎做好友,把顧承炎這個天賦高到讓人生氣的未來之星控製在身邊,得到禁藥後,再把他親手扼殺在省隊裡,用禁藥扶薛義上位。
目的也變得比之前複雜而不可告人,他打算借這個用藥堆出來的冠軍,趁著興奮劑名單尚未更新前,去儘快促成更多更大的買賣。
如今事情敗露,宋哲明私下倒賣禁藥的產業鏈,做過的所有肮臟醜事全被揭開,等待他的是多項罪名的製裁。
薛義的處罰連同宋哲明一起,被從國家隊除名,列入體育總局黑名單,終身禁止參加體育賽事,繼續接受警方處理,去麵對應負的刑事責任。
顧承炎得知的時候,正在訓練館肆意流汗,把精力強行紮在高強度的體力消耗裡,但聽到的一刻,他到底熬不住,隻想馬上告訴音音。
他走出訓練館,站在無人乾擾的二樓走廊,濕噠噠的手撐住窗台,重喘著撥通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接通,聽筒裡風聲呼嘯。
顧承炎看了眼窗外陰沉的天色,清楚記得今天東北也會下雨,忙問:“寶寶,你在哪?”
秦幼音在風聲中反問:“那你在哪呀?”
“在隊裡,”他低著頭,被朝思暮想的輕柔嗓音磨得酸楚泛濫,“剛訓練完。”
“哥,還在戒嚴,你不能出大門吧?”
顧承炎神經猛一跳,驀地直起身:“你怎麼知道的?!”
他怕她擔心,明明沒說過這麼詳細!
秦幼音笑得綿綿糯糯:“因為我剛問了訓練中心的門衛呀,他還認得我是你家的,就照實跟我說了——”
顧承炎怔住,突然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腦中嗡的大亂。
她軟聲接著說:“是我不好,沒跟你商量就自己跑來了,以為能見你一麵的,沒想到會這樣,門衛說了,特殊時期,解禁前不準外出不準家屬入內,否則不問緣由,雙方全當參涉禁藥的抓起來。”
她明白,整件事有她暗中參與,抹掉痕跡已是不容易,小炎哥為了保護她,絕對不會破戒的。
顧承炎手腕不停打顫,嘶聲問:“你到底在哪!”
秦幼音說:“我在訓練館對麵的馬路邊上,你能不能上高一點?也許可以看見我。”
顧承炎緊閉了下眼睛,壓住裡麵湧上的潮熱,腳步錯亂地衝上樓梯,三樓不行,有東西擋住,四樓也不行,還是不清晰,他屏息跑上五樓,撲到窗口,一眼捕捉到遠處對麵,那個纖瘦嬌小的身影。
他張開口,喉嚨裡悶漲堵著。
玻璃有些臟,影響視線,他慌忙用手用衣袖去抹。
五樓的窗台偏高,他踩上去跪著,拉開窗子探出身,拚命想把她看仔細。
手機聽筒裡傳出她歡喜的聲音:“哥!我看到你啦!”
遠處,女孩踮著腳站高,努力朝他揮手。
天地昏暗,馬路上人海車海川流,全世界儘是無邊無際的黯淡,唯有她身上的裙子如烈焰一般,刹那燃儘他的心。
顧承炎的手抓住窗沿,骨節嶙峋的凸出,泛出青白。
雲層裡有悶雷響起,雨點劈啪墜下。
顧承炎被雨淋濕,暗啞朝她大吼:“音音!”
眼眶燙得再也無法承受,有什麼像雨一樣滾落下去。
他用儘力氣喊她:“音音!”
秦幼音跳起來揮著雙手,還不忘告訴他:“彆擔心,你每天看家裡的天氣預報,我也每天看北京的,知道今天可能下雨,有帶傘的。”
她在雨中撐開一把透明的傘,上麵噴繪著豬崽的圖案。
是他最偏愛的,捧心的那一張。
秦幼音目不轉睛望向遠處樓上,笑著說:“哥,彆難過,我來看你啦。”
大雨淋漓,衝得一片模糊。
顧承炎的頭發和臉上淌著水,語不成句。
他拳頭砸在窗口上,絲毫感覺不到疼,通紅眼睛死死勾著她的身影,一遍遍烙在心底。
萬物失色,其他都不存在,唯有她披星戴月趕來這裡,頂著大雨,親口告訴他。
哥,彆難過,我來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