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驚呼著,將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他這才收了聲。
楊神醫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王五的腦袋:“你還砸到了腦子?”
這還沒治呢,怎麼就喊起神醫了?
不過此時之前就關注著王五的好事者們反應卻是過來了:“什麼?對麵那個醫館真的給你治好了?”
——那個醫館不是個空殼子嗎?
王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喜不自勝:“而且那位神醫還沒收我診金呢!”
現場一眾病人一聽,頓時一片嘩然,絕大多數人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王五,無他,對方這一出可太像個托了,故意拿一個將好的病人來楊神醫這裡鬨騰一番,借著楊神醫的名頭將醫館宣傳一番,這種手段可不算罕見。
楊神醫也是這麼想的,因為王五的腿傷已經開始結痂,傷口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剛被治療過的,而是已經治好了快要痊愈的狀態。
他搖了搖頭,雖然這樣才能看出效果,不過對麵這不爭堂的大夫著實急功近利,落了下乘。
所謂不爭,原來是一個笑話。
王五這般誇張的表現反倒是沒有起什麼正麵宣傳效果,更讓在場眾人覺得不爭堂為了搶生意不擇手段了。
當然,這是絕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還是有極少數人因此對不爭堂產生了好奇,這其中最大原因有王五所說的不收診金,不過也有人之前就注意過王五,他在進不爭堂的時候,腿上可還是躺著血的,有些甚至滴落在了地麵上。
發生了這起事件後的不爭堂還是之前那副老樣子,也沒有再見到‘托’來表演,但是畢竟上次的事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過了兩天,就有一個同樣腿傷的馬夫選擇了不爭堂。
馬夫是因為馬受驚的時候摔傷了腿,疼得不行的同時又聽到有人在旁邊說不爭堂看病不要錢,看著生生堂那裡排著的長隊,加上周圍好事者的一說,就轉頭選擇了不爭堂。
因為有上次的事情,這一次大家都留了個心眼,馬夫進醫館的樣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沒過多久,還不到一刻,馬夫一瘸一拐的從不爭堂裡出來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見到了,馬夫進去的時候還是滿臉痛苦,慘叫不止,走出來的時候雖然還是一瘸一拐,不過明顯是眉目舒展,動作都輕鬆了許多。
“怎麼樣?”旁人見了,詫異的上前看馬夫的腿。
“舒服多了,謝謝老哥推薦,真是個神醫啊!還不收診金……”馬夫臉上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傷筋動骨一百天,馬夫卻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大半,不是遇上了神醫是什麼?
這一下,可真是驚到了醫館附近的眾人,這不爭堂的大夫的水平,居然是真的?難道上次的事情也是真的?
眾人嘩然,隨後就有些排隊排在後麵的病患,猶豫了一下,選擇了轉頭去不爭堂試試。
沒過一會,之前進去的人同樣眉開眼笑的從裡麵走了出來。
如此神奇的場麵立刻引起了本就關注的人注意,於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不少正在生生堂外排隊的病人轉頭前往了不爭堂。
不爭堂來者不拒,很快一個個病人就從裡麵眉目舒展的走了出來,見人就稱讚不爭堂裡有為神醫,不僅醫術高超,治病竟然還不收取任何費用,不少人都對不爭堂開始好奇起來,借著生生堂的名氣,不爭堂的名聲開始快速的傳播開來。
而楊神醫這邊很快就發現今天的病人比起往日減少了太多,往日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才能堪堪將病患看完,今天才到申時,就已經沒有病人了。
不爭堂那邊的消息瞞不了人,很快就經由藥童的口傳到了楊神醫耳中。
這讓楊神醫產生了好奇,左右沒有病人了,他直接站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下,好奇的走入了不爭堂之中。
在楊神醫恰好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正好聽到了有一個身患慢性疾病,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楊神醫處就診的病人,因為在不爭堂這裡被直接治愈,開始吹捧起來:
“神醫真是神醫啊!您比起楊神醫厲害多了,他到底有些名不副實,這神醫之名,您當之無愧……”
話說到一半,那人察覺到周圍突然寂靜無聲,轉頭一看,看到了楊神醫熟悉的臉,頓時麵色漲紅地閉了嘴,他還是有廉恥心的,他這病本來在其他醫館看下來隻能吊著命,沒有治愈的可能,在楊神醫這裡已經開始日漸好轉,要說沒有對方的功勞那是絕不可能的。
原本四處誇讚楊神醫最猛烈的就是他,隻是沒想到不爭堂更神奇直接將他治好了,心情激動之下,對方還不收錢,這人得意忘形之下,就開始沒邊際的吹捧,沒想到被楊神醫聽了個正著,尷尬得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然而楊神醫是什麼人?到了這個年齡,接診的病人比彆人幾輩子見到的人都多,往大了說,對於生前身後名早就不在意了,並沒有在意對方的言論,隻是看向了不爭堂的坐堂大夫。
此時女大夫正在治療一個患有偏頭痛的病患,她將幾枚銀針插在了一個病人腦袋周圍的幾個穴位上,場麵看起來十分驚悚,不過在場病人之前都見過這位神醫的這種獨門手段,因此並不驚異,隻是默默觀察。
楊神醫的到來沒有讓女大夫的注意力轉移,她依舊專注地進行著治療,在紮完銀針之後,那位病人的痛苦的神情明顯的舒展了開來。
見到這一幕,楊神醫眼神微亮,與其他病人一樣,專注仔細的觀察著大夫的手段,露出了明顯的感興趣之色。
眾目睽睽並沒有影響大夫手法,她的手一如既往的穩定,有條不紊的對著銀針尾部使用手法,輕拈、點按,病人的神情越發輕鬆,觀察了一會,大夫將銀針一一拔出。
這時候病人已經情不自禁的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明顯的表現,讓周圍的人目露讚歎,哪怕是剛來的楊神醫都不例外。
“等等。”病人真要感謝,女大夫已經轉身回到桌旁,拿出那個不知道裝著什麼藥的神秘葫蘆,從中倒出了一小杯不知是什麼成分的藥液,遞給了病人:“喝了它,好得更快。”
這時候病人自然是言聽計從,接過了藥液一飲而儘,然後更覺神清氣爽,起身忙不迭的道謝。
這一幕看得一眾等著醫治的病患更是激動,想著接下來輪到自己,一定也會與這個病人一樣藥到病除。
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在看到女大夫拿起葫蘆,倒出給病人的藥液的時候,楊神醫眉頭大皺,目光從之前的驚歎,變成了失望,甚至其中還夾雜了一些憤怒。
女大夫治好了這個病人,這時候站起了身,朝這邊看了過來,對著麵色不好看的楊神醫麵露微笑:
“楊神醫,彆來無恙。”
楊神醫吐出一口氣,神色複雜,這時候他已經想起了對方就是三天前與那個神靈一同前來的同行者。
作為大功德之人,同時也是將死之人,楊神醫對於神道修士的氣息感應特彆精準,因而當天主要注意力都在寧越身上,也是與寧越交談,對於明黛沒有多在意。
不過因為兩人氣質特殊,尤其是他如今的視角還能感受到明黛身上也有之前那個神靈的氣息,才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本以為隻是一個神靈在陽間的使者,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是一位醫者。
而明黛是醫者這一點,更讓楊神醫不快了,麵對她的招呼,個子不高的小老頭完全卻沒有什麼好氣,冷哼了一聲:“原來還真是個‘神——醫’!”
他加重了‘神醫’兩個字,分開來讀得重重的。
周圍的病患不明所以,紛紛開始猜測楊神醫難道是發現遇到了競爭對手,因而惱羞成怒?
隻有明黛明白對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不以為意的反問道:“神醫又如何?同樣是治病救人,又有什麼分彆,隻要你願意,你未來就可以做神醫。”
楊神醫聽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更是冰冷,看向明黛的目光中又有著淡淡的憐憫,他搖了搖頭:“不同的,你什麼都不知道……”
說罷,他不再理會明黛與這裡的其他人,直接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