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
明黛的瞳孔瞬間緊縮,即使在事前預估過這種可能,但是真正見到它發生,還是給她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這是第一次在她使用了殺戮規則後,有敵人能夠依然存活著。
那一絲生機,即使微弱,可是這樣近的距離,明黛是絕不可能感應錯誤的。
麵對這種情況,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後,明黛眉頭一豎,手上再動。
將剛剛才拔出來的搖光,再一次插了回去。
金丹在明黛的丹田中放出光芒,調用了隨後一絲靈力,使用出殺戮規則。
從威能上來說,比起方才使出的全力一擊當然不能比,其強度如果具象化到殺意值來描述,前者就等同於明黛當年擊殺玄淩用的殺意值,後者還不足以每天喂養小白。
但是永生之繭透出來的生機隻有一絲,一絲而已。
一絲生機,用一絲殺機來滅,按理說是足夠的。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轟!
隨著明黛再次攻擊,劍鋒上蘊藏的殺戮規則,竟然像是一點火星遇上薪柴,一下子點燃了永生之繭裡透出的那一絲生機。
一瞬間,旺盛的生機從巨繭之中透出,裡麵仿佛誕生出了一個全新的、極為強大的生命。
怎麼會這樣?!
懸崖上的其他人已經發現了不對,所有人都朝著崖下衝來。
而就站在巨繭旁的明黛,感受到伴隨著這極為強大生命力而來的,就是生死之間的威脅感,讓她背後的汗毛都一個根根的直立了起來。
明黛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麵對神道世界裡的天帝分身。
瞬間意識到這一點,耗費了全力的明黛立刻溝通搖光,想要直接借住搖光的速度後撤,作為法寶,劍靈搖光本身也蘊含靈力。
可劍光剛裹上明黛的瞬間,永生之繭之中突然冒出了一片黑色,像是炸開的觸角,又像是食人花張開的巨口,一下子就將明黛的半個身體吞沒。
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搖光原本已經將明黛帶出去一丈,結果下一刻就被永生之繭內的黑影給拖了回來。
強大的力量從被拖住的身體傳遞過來,更重要的是,明黛還感覺到這顏色比幽影更深的黑影,如同一團泥沼,除了發出拖拽之力外,還在汲取著她的靈力與生命力。
這難道就是永生之繭的本體?
此時冒出來的黑影明顯與之前的幽影不同,它的黑並不是之前幽影那樣單薄的黑,而是五彩斑斕,仿佛彙集了太多顏色,以至於已經用肉眼無法分辨,隻能呈現出來一種濃稠的混沌的黑。
搖光感覺到了明黛危險,劍光震蕩,一下子又分化出了兩道劍光,向著拖拽著她身體的黑影斬去。
“唰!”
然而這黑影就像一個無物不收的深淵,搖光分化的劍光斬過去,不僅沒有斬斷它,反而被其容納包裹,自己也跟著陷入了其中。
比起之前的幽影,這黑影不愧為永生之繭內的本體,強大了太多,可以說,它才是真正體現了這外魔吞噬一切的特性:吞噬靈力、吞噬各種規則……然後將其化為己用。
不知道是因為這是本體的關係,還是明黛的殺戮規則才是它真正成長的養料,永生之繭這次就連之前學習需要的時間緩衝都沒有了,在被分化的劍光斬了兩劍後,明黛就看到黑影中慢慢吐出了兩道蒼白色的劍光,朝著搖光的劍光對了過去。
“叮!”
劍光碰撞,兩者不相伯仲。
即使
不是明黛親自禦劍,可搖光劍靈驅使的劍光,實力也絕對不弱。
同時,又學到了一個能力,黑影的實力竟然再度增強,拉住明黛的力量也變得更大,前一刻形成的短暫平衡被打破,搖光本體發出了激蕩的劍鳴,卻怎麼也無法阻止明黛的身體被一點一點的朝著下方滑去。
看這黑影的架勢,是想要將明黛整個人都拉入下方的巨繭之中,從劍鋒缺口裡冒出來的黑影,就像新長出來的一株食人花,迫不及待的要將明黛吞噬。
上方的其他人在急速趕來,但是明黛這裡距離巨繭太近,一切隻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他們就算全速趕來,也無法瞬間跨越幾百丈的距離,快過永生之繭。
黑影還在不斷順著明黛的身體向上攀爬生長,從最初的纏繞住她的雙腿,接著如同黑色的流水一樣包裹著她,蔓延到腰部,再到現在已經快沒過她的肩膀。
就在明黛感覺黑影淹沒到她的脖頸,在往上就要覆蓋住她的眼耳口鼻之時。
距離巨繭位置還有一半距離的莫淮,猛然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
那雙包涵著無數複雜景象,山河儘頭、日升日落、一條擁有無數分支長河的奇特眼睛再度顯露了出來,這一刻,一切靜止。
在場的所有人,所有事物,空氣的流動、微塵的起伏、靈力的波動,全都停止。
隻有莫淮,他平日的滿頭白發在此時竟然全部變化,變回了滿頭的青絲,讓他麵容與頭發之間的落差感消失,回歸了青年的模樣,依稀可見明黛前往未來時見過的少年影子。
莫淮如同一條靈活徜徉在大海中的遊魚,在這絕對的禁止中,靈活的朝著下方的明黛遊去。
……
明黛感覺自己的思維依然是在隨著時間前進的,但是除此之外,無論是上方全力想要帶著她離開的搖光,還是下方想要將她吞噬的永生之繭,全都靜止了下來,這種靜止不是說沒有將明黛向下拉扯的力量了,而是那種不斷想要汲取吞噬她生命靈力的舉動也跟著靜止了。
世界定格在了此刻,唯獨沒有定格明黛的意識。
這一刹那的靜止反給明黛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她未曾被靜止的思維,此刻出奇的活躍,思考了許多東西,這一切對於外界來說是轉瞬間發生的,可是對於明黛的真靈而言卻可以是過了很久,因為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標尺。
明黛不知道自己在這種狀態下停留了多久,或許很長,或許隻是一瞬。
接著,明黛就感受到了莫師兄熟悉的氣息,隨後,她感覺到一隻微涼似玉的手抓住了自己握住搖光的手腕。
往上一拉。
這一切就如同當年莫淮伸手將明黛一推就推往了未來一樣,此時明黛看到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倒退,湧上來的黑霧從她脖子上開始一步步退去,就和之前湧上的場麵一模一樣。
從脖頸,到腰肢,再到腳腕……
黑霧分化出來對抗劍光的蒼白色劍光也在倒退,在倒退視角中,像是斬向了黑影一樣,而搖光分化出來的兩道劍光的攻擊動作也在倒退,與蒼白色劍光相反,看起來不像是斬向黑霧,反而像是從黑霧中吐出來的一樣。
放開了明黛的黑霧,還在往回縮,沿著之前被明黛刺穿的縫隙,退回了巨繭之中。
搖光也在倒退,它被握在明黛手中,看起來是從再度緩慢的‘刺’向了巨繭。
連續兩次。
巨繭的那詭異爆發的生機也重新變得萎靡,隻剩一絲。
但是第二次‘拔劍’的時候,巨繭那個被刺穿的裂痕卻隨著劍鋒收回的位置不斷縮小,最後恢複成了最初完好的模樣,它的
生機再度蘊而不發,回到了最初明黛沒有出過手的狀態。
這個過程中,明黛意識是正常自由的,她親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但是行動上卻精準的重現著方才的一幕,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商談好了默契的回歸到一息之前。一切都在倒退,除了莫淮拉住自己的那隻手。
當明黛感覺自己恢複正常,時間再度按照正常的規則流動的時候,她正位於巨繭上方,此時劍鋒距離巨繭隻差一寸。
而明黛握住搖光的手腕上,此時還放著另一隻微涼的修長手掌,看動作,是在阻止她用出這一劍。
方才的一切,是光影的力量!
明黛停住了劍,順著右手看向了握住自己手的人——
果然是莫淮。
“走。”莫淮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閉上了雙眼,明黛隻來得及看到其內流出的一點複雜神秘的光輝,同時,他方才變回青絲的頭發,此刻又飛速的變化,在眨眼之間就夾雜著黑色的灰白變成了完全的霜白,恢複了平日裡的模樣。
看著這一幕,明黛心如擂鼓,她側頭看了一眼下方的巨繭,已經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
這是方才還沒有吃下她那一劍的永生之繭,沒有感受過殺戮規則,它就沒有學會殺戮規則,莫淮是在方才出了手,讓前麵發生的事情倒流了!
倒流到了永生之繭還沒有學會殺戮規則的時刻,從而避免了最危險的情況發生。
“走!”明黛重重點頭,想起若是刺下這一劍會發生的一切,後怕不已,沒有再理會下方的永生之繭,快速與莫淮攜手回到了懸崖上,與其他人彙合。
“怎麼了?”
兩人一上來,其他人就詫異的看向了他們,似是萬分不解。
在眾人眼中,就是明黛已經馬上要擊中永生之繭,莫淮卻不知道為什麼,毫無征兆地莫名出現在了明黛身邊的位置,還出手阻止了她,明黛也沒有表示什麼疑慮,就緊急收手,兩人一同去而複返。
青陽子目光還靈活地在莫淮握住明黛的手上瞟了一眼,眉毛微微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