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至絕境的春日,一咬牙,竟破釜沉舟地,想要反過來捉住亞露嘉的手。
如果橫豎都是死,那他寧願垂死掙紮一下,死得還痛快一些。
卻在他即將動手的那一刻,身後卻傳來了機關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
一旦看到了仿佛觸手可及的希望,那點被絕望激出來的狠勁就消耗殆儘,春日急切地扭頭,想要逃離這個封閉的密室。
但他的去路,卻被伊爾迷和扶光擋住了。
出於幾乎深入骨髓的畏懼,春日本能地僵在原地,顫抖著,想要按照規矩,向伊爾迷少爺行禮。
卻就是在這個刹那,拒絕的懲罰降臨了。
仿佛有一隻肉眼看不見的大手,在一瞬間抓住了春日,將他用力拍扁、擰壓。
上一秒,春日難看的笑容還近在咫尺;下一秒,他就變成了奇形怪狀的一團肉,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紅色的血、黃色的腦漿、白色的骨頭殘渣,混雜著肉沫,於瞬間向四處飛濺。
濺到了扶光的臉上,也理所當然地,灑在了最近的亞露嘉身上。
小孩子如同棉花一般的麵頰,染上了腥臭的顏色,如同被臟水玷汙的純白新雪。
大腦一時間無法思考,扶光呆呆地看著曾經是“春日”的那團東西,沒辦法立刻做出反應。
亞露嘉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徑直將目光落到了扶光臉上。
如同被點亮的夜空,他露出了極為絢爛的天真笑容,想也不想地跑上前,向扶光伸出雙手。
“啊!妹妹——”
卻在亞露嘉即將說完這句話之前,伊爾迷伸出右手覆在扶光的側臉上,將扶光整個人按在自己懷裡。
雖然還年少,可揍敵客嚴選基因造就的高挑身形,也已經足夠讓這隻貪心又獨.占.欲強烈的大貓,將扶光嚴絲合縫地嵌入懷中。
運轉到一半的大門,開始倒回逆轉,再度將密室封鎖。
視野被一點點剝奪的亞露嘉,隻看到了大哥伊爾迷,在即將消失之前,向自己露出的、從未見到過的滿意笑容。
仿佛他終於做了一件值得稱讚的事情。
亞露嘉不明白。
伸出的手沒有被接住,落了個空,他隻能困惑地咬住食指,看著那個在冷冰冰的大門上,自己模糊的孤單倒影,說完剛才沒來得及傾訴的話語。
“……我好想你和哥哥啊。”亞露嘉小小聲地呢喃。
這才是他想說的。
………………
…………
……
一門之隔。
伊爾迷沒有鬆開扶光,一隻手仍按在扶光腦後,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動作溫柔,像是在安撫黏人的孩子,或
() 是受到驚嚇的小貓。
不需要他命令,隨行的管家已經打開通訊器,開始彙總這一次的死亡清單。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除去春日的戀人外,至少揍敵客的監控範圍內,還同時死亡了六十一人。
也就是這一次,第四次拒絕“成為億萬富翁”這個願望所對應的撒嬌的代價,是六十四個人的性命。
聽起來,這些管家的命,倒是還意外得,挺值錢的嘛。
伊爾迷簡單速算了一筆賬,驚訝於,這個竟然比自己的委托價格還要高出不少。
他歎了口氣,又低下頭,用掌心托起扶光的臉。
這一次,向來無懈可擊的念能力,並沒能及時將肢體虛化。
伊爾迷再次碰到真實的肌膚,溫熱柔軟的觸感,實在讓人心情愉快。
他幾乎是憐愛地,用指尖擦去了扶光臉上被飛濺到的血汙。
“我都說過了,亞露嘉現在對我們來說,很危險。如果剛才我動作慢一點,他或許就要開始對你‘撒嬌’了哦?”
可惜的是,這樣的觸感僅僅轉瞬即逝。
沒等伊爾迷把那些臟東西擦乾淨,他的指尖就穿透了熟悉的幻影,隻剩下空無一物的觸感。
扶光麵無表情地往後退了一步。
“彆開玩笑了。‘拒絕第四次撒嬌後就會死亡’這個結果,包括‘請求’與‘撒嬌’這種不受本人控製、也不利己的模式,都更像是某種規則類的能力。”
“比起被利用、永遠被動的亞露嘉,不管怎麼想,更危險的都是利用這個能力滿足私.欲的人吧?”
伊爾迷有點意外。
“我還以為,扶光你很反感殺人這種事呢。”他歪了歪頭,像個好學生那樣舉手提問,“隻要有正當理由就可以嗎?你對‘正當理由’的定義是什麼呢?”
扶光卻沒有再回答伊爾迷的十萬個為什麼。
她抿起唇角,將雙手緊攥成拳,在短暫的沉默後,頭也不回地往門後走去。
伊爾迷並未嘗試阻攔。
掛在耳內的隱藏式耳機,傳來糜稽在監控室的實時彙報,他斜倚在門邊,卻見縫插針地,指揮起管家進行進一步的情報統計,以便摸索和驗證亞露嘉能力的規則。
就像他故意把春日放進去一樣。
不過,伊爾迷的另一個目的,原本是想順帶,讓扶光目睹亞露嘉殺人的現場,好在扶光的心底種下陰影,教她彆再和亞露嘉關係那麼親密。
根據他多年以來積累的經驗,扶光對殺人這個行為的容忍度,實在低得讓他都覺得頭疼。
更何況是像三葉和春日這樣慘烈到,連他初見時都深感意外的死狀。
伊爾迷原本很有自信,能趁這個機會,讓扶光從此對亞露嘉產生隔閡,拉開一人之間的距離的。
畢竟,就目前來看,亞露嘉的能力很有挖掘的利用價值。一旦摸清楚規則,或許就可以成為相當便利的工具。
倘若扶光強行介入其中,有她那個防不勝防的念能力,還是挺麻煩的。
卻沒想到,即便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她竟然還是選擇了亞露嘉,頭也不回地甩下了他。
“……真偏心呀,扶光。”
最終,伊爾迷輕笑著抱怨了一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