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酒店八樓,喘息聲逐漸變小。
許知言躺在血池旁邊,看著身旁堆成小山的鏡子,一臉生無可戀。
這是他用了‘一條腿’換來的戰利品。
“咕嚕——”
池水裡冒出一串泡泡,下一秒,臭著一張臉的男人從血池裡鑽出頭,手裡握著一麵鏡子從血池中走出。
它大步上前,蹲在躺平的青年身邊,不情不願把鏡子遞過去。
“謝謝。”
許知言眯起眼接過鏡子,揚了揚下巴示意血液繼續下去撈鏡子,直到看著男人再次進入血紅色的池水中,他才撐著胳膊坐起來。
幾分鐘前,整個人都被親軟了的許知言,在血液親越界的時候,下意識給了對方一拳。
在軟綿綿的拳頭揮過來之前,心頭火熱的血液本體理智都燒沒了,哪裡會在乎,它根本就沒有在意——然後它就被打飛了出去。
屬於鬼神的白骨叫囂著,好似要把眼前的切片撕成碎片。
許知言和血液都愣了。
一個是意外,加強版的鬼神手骨竟然在對付切片的時候如此好用;另一個則無法接受自己被本體打飛。
為了避免這血液再做什麼離譜的事,許知言急忙終止了‘交易’。
突然發現手骨威力,他試探著提出讓血液去撈鏡子,對方雖然不情不願,但最終還是磨磨唧唧下了水,像個水獺一樣,把池底的鏡子檢查過後撈了上來。
思索間,身穿綢袍的男人再次出現。
這次,它手裡拿的是一麵頗有些古怪的鏡子,鏡子的背麵是一個彩色的小醜模樣。
五十萬來了!
許知言打起精神接過鏡子。
“怎麼樣才能看到鏡子裡的場景?”他抬起頭,詢問抱臂站在一旁的男人。
血液輕哼一聲,拉過青年的手,輕輕拂過對方纖長指尖。
“這麵鏡子很特彆。”
它的聲音帶著點好奇與不屑。
見許知言望過來,血液撇撇嘴,冷聲解釋起來。
“那個飛刀男在進入鏡廳的瞬間察覺到異樣,開啟了空間道具……很有趣的東西,自成一體的空間與被拉入的空間交疊。”
一滴血液落到了小醜鏡麵上。
等許知言再次低頭望向鏡子的時候,裡麵有了新的畫麵。
入目是城市廢墟。
色彩豔麗的馬戲團突兀出現,一片稍小些的圓頂帳篷,圍著一個超大號的帳篷,一旁還貼著‘歡迎來到馬戲團’的字樣。
這個空間裡大抵是沒有風的,綁在帳篷頂端的小醜模樣旗子全都無精打采低垂著。
距離鏡子更遠一些的地方,能看到更多廢墟,無數紅色的粘稠怪物正漫無目的移動著,好似沒有靈魂。
說不出的古怪感湧上心頭。
許知言不知道這個鏡子世界到底正在發生什麼。
“這就是鏡子裡的世
界?”
“算是,他比較特殊。”血液乾脆坐到一旁,從小山堆一樣的鏡子裡摸出了一麵,遞了過去。
還未愈合的傷口流出血液。
頃刻間,這麵鏡子上也出現了景象。
村落的廢墟。
一個穿著校服的小男孩,正在和一群個頭差不多高的怪物一起,弛聘著踢一個破塑料球。
男孩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許知言一時判斷不出來,這是哪個玩家。
“這是‘正常’的鏡子。”
血液本體帶著淡淡譏諷的聲音出現。
許知言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眉頭都要皺到天上去了。
太怪了。
鏡子裡的玩家回到了少年時代,然後和一群怪物在一起互動,而且看他的模樣,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問題。
很快,一個少年與另外幾隻人形怪物渴了。
有怪物從一旁的破袋子中抓出了一瓶渾濁的水,它先仰頭喝了一口,隨後把瓶子遞過去,剩餘的幾個怪物也每人都喝了一口。
最後,水瓶落到了少年玩家手裡。
許知言眼睜睜看著那瓶本就不怎麼乾淨的水,在接觸到玩家的瞬間,變成了與周圍怪物同樣材質的粘稠物質。
可少年的玩家毫無所覺。
他快樂地喝完水,抹了抹嘴巴,與剩餘怪物們一起走向廢墟村落的羊腸小道。
看著手上的鏡子,許知言再回頭去看小醜的鏡子,後知後覺意識到,血液剛剛所謂的‘有趣’是什麼。
如果其他人都像剛剛的少年玩家一樣,被吸入鏡子後,進入了廢墟空間,與紅色的怪物玩耍,理所應當的去吃裡麵古怪的東西……
“在玩家們眼裡,他們看到的是什麼?”許知言往血液身旁靠了靠,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腿。
血液本來還想端著。
但它的坐姿大開大合,膝蓋上還搭著青年有些微涼的手掌。
血池像沸騰一樣翻騰了一會兒後,它才輕咳一聲,板著臉解釋:“裡麵的人類會看到他最想看到的東西。”
敷衍的回答讓許知言挑了挑眉。
“我能看看嗎?”他放軟了聲音,兩隻手都搭在了男人的膝蓋上,看上去求知欲望很強烈。
以目前血液展現出的實力,許知言覺得對方肯定能影響更多。
果不其然。
已經全線崩潰的血液徹底敗下陣來。
疑似進入破罐子破摔狀態的男人抬起手,按在了青年的右眼上,一滴血液從它的手上滴落,滑入了許知言的眼眶。
“視野共享。”
血液鬆開了手。
再睜開眼睛,許知言就發現自己的右眼,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了。
鏡中世界變了樣。
晌午明媚的日光照在整個村落上,微風拂麵,綠浪搖擺。
穿著灰撲撲運動服的少年玩家身邊,怪物們的身影被一個個同年齡的人類替代了,它
們有男有女,穿著和少年差不多的衣服,說說笑笑走在彎曲乾燥的小路上。
雖然隻看鏡子聽不到對話,但從幾人的口型以及滿目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們玩的很開心。
可能是快到中午的緣故。
有幾個挑著擔子的村民路過,幾個孩子的模樣討喜,中途有一個大嬸還從框子裡摸了幾個野生的梨子遞給他們。
村落中炊煙渺渺,淳樸的人們正在努力過好自己的每一天。
然而,左眼裡一切都變了模樣。
淩亂雜草、腐朽枯木、斑駁失修的小路與擁有人類輪廓的紅色怪物。
整個廢墟世界中,隻有傻笑著的少年玩家是正常人。
現在再去看小醜的鏡子。
對比來說,色彩鮮亮的馬戲團確實很不一樣。
“那小醜麵具這麼有用……”
許知言咂咂嘴,眼神有些熱切。
血液把情況解釋的很明朗。
普通玩家被吸入鏡子,會進入到一個隻有廢墟和怪物的世界,玩家在裡麵無法察覺到異常。
而詭麵竟然是一間空間道具。
小醜在施展了詭麵後,馬戲團空間落入廢墟世界。
本應該屬於小醜的那些人類輪廓怪物,也因為沒能找到小醜本人,而變的渾渾噩噩失去思維。
許知言忽然想到先前小醜與占星師的戰鬥。
“小醜既然有這麼強的道具,為什麼還藏著不用?”
能獨立創造出空間的道具,隻要把人拉入,即可立於不敗之地。
占星師的單體攻擊並不強力,如果小醜願意動用詭麵,殺個占星師還不是分分鐘?
“誰知道呢。”
血液仍舊臭著一張臉。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許知言在這大談其他男人,它就覺得不爽。
沒搭理莫名吃飛醋的家夥,許知言放下手裡的鏡子,繼續開始在一旁小山堆那般的鏡子堆中扒拉起來。
五十萬看起來一時半會死不了。
而且因為詭麵的作用,他轉動鏡子也沒能得到小醜的畫麵。
既然不會死,那麼就可以往後放,他得先找到鬱休和江槐鷓的鏡子。
有外掛不用是白癡。
許知言一邊翻鏡子堆,一邊詢問血液:“你能找到我的兩個隊友嗎?”
被青年充滿希冀的目光盯著,血液彆過臉。
“你自己找。”像是想到什麼,它的語氣酸溜溜,繼續說:“你不是有本體的幫助嗎?還用得著我?”
它絕不會再幫忙了!
“……”
許知言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陰陽怪氣的男人。
以往他找到安全屋後,鬼神就會自動把切片回收,所以他根本就沒見過鬼神本體和切片相處,現在乍看到一個對本體表達強烈不滿的切片,體驗很是新奇。
嗯,就是有點幼稚。
但一切還是得繼續下去。
從血
液這裡拿信息,比掀翻整個副本要方便得多,既然打算走捷徑,那麼就要一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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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都不幫我的話,那還有誰能幫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祂不能陪我進入副本。”
話語裡的哄騙意味與目的性太明顯,血液對此嗤之以鼻。
但它瞥見青年垂著頭時,露出的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頸,喉結上下滾動,好像在忍耐著什麼。
在許知言上樓之前它看到了。
它看到眼前的青年大方地把手腕伸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分身。
那溫和的笑意充盈在許知言的的眼眸中,除了那個得到紙鈔戒指的家夥有幸目睹外,這一切也落在了走廊的鏡子裡。
血液覺得很矛盾。
一方麵它不想侵占分身那裡得到的微薄記憶,但一方麵,它開始渴望,對方眼中的倒影是它……嘖,等一會兒還是把其他的分身都回收好了。
落在肌膚上的目光過於炙熱。
聯想到嗜血的‘妻子’與剛剛舔吻時鋒利的犬齒,許知言歪了歪頭,沒有猶豫地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脖子。
“你幫我的話,就可以隨意吸血。”
他自信地開出價碼。
許知言不擔心血液有所圖,比起對方燃燒的體溫,他更擔心彆人對他無所圖。
血液也好,鬼神也罷,甚至是遇到的路人甲乙丙丁。
不管是誰。
在他的認知中,如果其他人沒有目的接近他,在某種意義上,就代表著他沒有價值。
見血液意外的沒有反應,許知言忍不住提醒道。
“這個交易很劃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