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的話語讓現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更換軀殼後一直掛著惡劣微笑的收藏家笑著笑著,突然笑不出來了。
這不合理。
許硯表情變換,有些茫然。
在聽到充滿惡意的話語後,許知言不僅沒有感到不快,反而抓住時機,反將一軍,將他的打壓與羞辱變成了實打實的好處……
不,不對。
在收藏家所想象的後續發展中,站在對麵的漂亮青年應該對他的話語嗤之以鼻,但又因為石棺中的女人是重要隊友的親人而左右為難,最後隻能在憤恨與不甘中選擇向他低頭忍辱負重,抑或是破口大罵。
總之,不管怎樣,對方都不該輕易答應這個條件才對!
“……”
他張了張嘴,一時失語不知說些什麼好。
就算是能屈能伸,這也太能了吧?一點反抗過程都沒有的對話反倒將他襯得像個小醜……
像是擔心收藏家反悔,許知言閉上眼睛,表情有些許悲痛。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僅僅幾秒鐘過後,他再睜眼時,眼角就已經掛上了一滴晶瑩淚水。
許知言沒有擦,任由那滴淚水掛在眼角,表情悲痛極了。
就在其餘幾人回過神來,尤其是江槐鷓一臉自責的時候,許知言抿了抿唇,長歎一口氣低聲開口。
“唉,也不知道這次進本的開銷到底能不能賺回來。”
他隻要一想到shiva的消耗,整個人心痛的都要昏過去了,更彆說幾滴眼淚了。
“光shiva打出去的攻擊,安全屋至少要從玩家們錢包裡搜刮兩二個月才能補回來。”
說著,許知言回過頭,看著臉上還殘留著震驚的江槐鷓,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說:“小江啊,爸爸這次為你犧牲了尊嚴,回頭毛線拖鞋再加二百雙。”
江槐鷓聞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要是換做往常看許知言有事沒事開始皮,他怎麼也要捶對方幾下,但今天他一顆心七上八下,和坐過山車一樣。
現在還不確定石棺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姐姐,但他承許知言的情。
半晌後,江槐鷓彆過頭去,低聲開口。
“謝謝。”
他現在可以確定,不管結果怎樣,結識許知言就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直播間觀眾和江槐鷓的體驗差不多,尤其是看到沉默尷尬的收藏家時,大家內心竟然莫名爽了起來。
【好好好,收藏家你也有今天!】
【我們小百萬能屈能伸,區區幾滴眼淚而已,不僅賺了麵子賺了姐姐,還賺了兩百雙拖鞋哈哈哈】
【樓上你怎麼回事哈哈哈哈。】
【媽的,我都好久沒這麼笑了,今天真是笑死了草。】
【不愧是小百萬,僅僅是想著shiva的消耗就已經難過到要哭出來了呢。
】
【一想到這些錢都是從大家口袋裡賺的,我也充滿參與感了。】
【6▃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金錢上支持是吧?】
【今天我們都是股東!】
許知言秒速完成了哭泣的約定,像是怕收藏家看不見,他扒拉著眼皮,等眼淚緩緩向下滑動的時候,還著急忙慌轉過頭去,指給對方看。
“夠了嗎?還要不要再來點?”賤裡賤氣的話語嘲諷拉滿。
見許硯沉著臉,他還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是不是這麼看不過癮啊?要不要我給你加點反抗台詞?”
他掰著手指頭數起來。
“這樣吧,你想聽什麼風格的反抗台詞,先往我賬上打八千萬積分,我給你演示一下。”
他說的過於輕浮誇張,就連一旁緊繃著麵容的竇紅杉都忍不住差點笑出聲。
她從未見過擬態者吃癟。
臉上還掛著眼淚的青年攤開雙手,嘴角上揚。
“不管是眼淚還是求饒話術,隻要你的開價足夠有誠意,都可以從我身上買到。”
他語氣誠懇,對麵收藏家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明明拿出了新的牌,卻因為對方的不要臉與好心態變成了劣勢。
許硯從未想過尷尬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然而許知言不打算輕易揭過。
“說起來你是不是應該先把之前這滴眼淚的賬結了?”他指了指頭頂還標著競猜麵板的天幕道:“玩家們可都看著呢,理想國不會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公會,你也不想當狗吧?”
“……”
收藏家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不過說完後,許知言倒是沒有再譏諷什麼,手掌隔著衣服按在胸口。
從他挑釁收藏家開始,鬼神意識所附身的犄角就有些發熱,幾句話過後這東西變的滾燙,燙的難受。
許知言垂下手,收斂了表情。
他知道鬼神是在提醒他不要失控。
幼年與許硯相關的記憶充斥痛苦,他可以用語言和行動激怒羞辱對方,但決不能被過去的憤怒衝昏頭腦。
他告訴自己,要隨時保持冷靜。
再抬頭時,許知言望向收藏家的表情少了幾分嘲諷,語氣也正常了許多。
“好了,胡鬨時間結束。”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到石棺上。
如果江槐鷓的姐姐真的還活著,那麼在棺槨到手前惹怒收藏家不是一個好選擇。
“把石棺和裡麵的人交給我們交易就結束了。”他放緩了語氣。
和會隨著時間而成長的人類不同,十年並沒有讓許硯改變性格,他依然還是許知言所了解的那個許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