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是不是忘記,小百萬為什麼叫小百萬了?你們這麼大大咧咧說不怕那個神秘大佬逮著你倆邦邦兩拳嗎?】
【怎麼可能,能支出一百萬的大佬,怎麼會跟我計較!】
圖書館內,許知言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隻是整個人表情冷漠至極,好像手裡摁著的是殺父仇人一般。
“你這麼說不怕我殺了你嗎?”
“怕啊,嗚嗚嗚,可是怕也要曝光啊!”
“……”
行吧。
半晌,許知言歎了口氣,收回手,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兩人隨後來到圖書館雜物間門。
這裡沒有窗戶,昏黃燈光不算太亮,隻能勉強讓許知言看清了眼前記者劉易的模樣。
如果不是剛剛聊過,他根本不能相信眼前這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一臉胡子拉碴,衣服也臟兮兮的,出去說自己五十歲靠拾荒長大,恐怕也有人信。
他眉頭微蹙,難以置信地問:
“你說你在這學校裡潛伏了三個月?”
三個月沒有用正常身份活動,縮在學校各個角落,帶了一書包壓縮餅乾,渴了就去水龍頭喝自來水,最貴重的東西就是藏起來的相機。
怪不得剛剛一推就倒,眼前這位是個狠人,許知言默默地想。
“嗯,最開始隻是鄰居家的妹妹入學後失蹤,那時候我沒當回事,後來又有一個學姐說自己的家人也在這周遭遇害,我才注意到這裡的不對勁。”
劉易歎了口氣,娓娓道來。
他並不是本地人,來這裡的原因,是身邊幾名與這裡有關聯的人都失蹤。
不管是鄰居的妹妹,還是學姐的家人,在出事後都得到了大筆賠償,沒有再過多糾纏。
可在簡單了解過這個小鎮的情況後,劉易無法忽視問題。
一個連電話都沒裝,平均工資低到令人發指,幾乎算得上是與世隔絕的偏僻小鎮,怎麼可能在有人遇害後立即就拿出大筆賠償金,仿佛隻是灑灑水。
這麼有錢為什麼連電話線都不肯拉?
“我覺得不對勁,去查看了一下,可關於這裡的信息少的可憐,基本除了事故與獲獎外就沒什麼了……尤其是這所學校,外界連照片都沒有。”
“後來我拍到了一些權貴高層來這裡的照片,都是有錢人,他們這些人紮堆來一個地方本身就很奇怪!”
“這裡肯定在舉辦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交易。”
但儀式集會三個月才舉辦一次,劉易隻拍過一次,在得知明天也會舉辦儀式後,他決定再多留一天,冒險參加儀式,拍完再走。
“有了這些證據,我一定可以揭露這裡的問題!讓所有亡者安息瞑目!”
許知言點點頭,聽劉易說的這麼起勁,他幾乎都被這股子熱血感染,不過比起一腔熱情的劉易,他問出了比較現實的問題。
“你打算怎麼離開?”
“……沒想好。”劉易一愣,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覺得這些權貴會這麼輕易放你帶著證據離開?”許知言說完,投以同情的眼神看過去,他很懷疑眼前的劉記者是不是吃壓縮餅乾吃太多,腦子都不轉了。
“……可能,可能不會。”
劉易垂下頭,仿佛遇到了巨大的困難。
但想到對方的所作所為,與這幾個月吃的苦,許知言決定幫他一把。
“明天八點北側門,我要送一樣東西出去,如果你能趕上,那麼你就可以搭便車一起到火車站。”
他沒說如果趕不上怎麼辦。
許知言不確定假設存在另一條時間門線,他是否會因為眼前的劉記者而放棄過白燼。
但事情未發生。
起碼現在,他的意識中,這些事情沒有發生。
既然還未出現,那麼就擁有無窮的可能性,在真正的電車難題出現前,他哪個都不會放棄。
第二天是周五,天氣晴朗。
偏遠小鎮的空氣質量非常好,令人心曠神怡。
許知言拄著拐棍去點卯,難得的在工位上坐滿一上午。
大概是晚上儀式就要舉行,王萊異常興奮,不到中午的功夫,就說下午有檢查組的領導要來視察校區防火防災安全,讓所有人都提前下班,學生也要待在宿舍不能出來。
儀式在晚上,中午就開始放人?
許知言心下了然,走到校園後操場看了眼,果然已經有幾輛看似不起眼實則非常昂貴的汽車出現了。
在這個略有貧窮的偏遠小鎮,這些車是要引起大轟動的,怪不得王萊要讓眾打工人早早滾蛋,以免影響到什麼。
他拄著拐棍噠噠噠走過去,越過幾個保鏢模樣的黑衣人,裝作賞花的模樣,把劉記者貓著腰躲在花叢裡過於顯眼的相機鏡頭往裡麵懟了懟。
在被保鏢驅趕的時候,許知言滿腦子都是:希望劉記者不要掉鏈子。
仗著校長小舅子的身份,他無視一切勸阻。
一直在校園裡閒逛到晚上,快七點才磨磨唧唧來到校長室隔壁茶水間門。
時間門滴答走過。
終於,約摸著七點半的時候,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向著校長室走去。
許知言把耳朵貼著牆,聽著隔壁打開暗門抬出籠子。
待到聽見鎖鏈被打開的聲音後,他抄起拐棍就出了門,摸出鑰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大搖大擺進了校長室。
不出他所料,白燼果然已經被人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房間門裡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黑衣保鏢。
幾個保鏢看見有人開鎖幾門,第一反應以為是校長來了,等反應過來來人不是校長時,他們立刻掏出手/槍,對準了來人的腦袋。
然而,許知言並沒有什麼動作。
他點了點地上的拐棍,摸索著前進到書桌前,仿佛沒有看到身旁這一串黑衣人般,自言自語起來。
“唉?姐夫讓我來他辦公室拿文件……好煩啊,到底是什麼文件,根本分不清楚。”
“要不給他全拿過去好了,但是他說在桌上……桌子上怎麼沒有。”
他嘴裡嘟嘟囔囔,表情也滿是困惑,似乎真的是一個來幫校長姐夫拿文件的盲人。
幾個保鏢麵麵相覷。
其中有一個人放緩腳步,走上前來,手中槍口指向青年的腦門。
可正在扒拉文件的青年毫無反應,手上動作不停,好像很困擾的模樣,雙眼仍舊是之前茫然無神的樣子。
保鏢收起槍,對著同伴們搖了搖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另外兩人也把槍彆回了腰間門。
眼前的青年既是王萊的小舅子,也是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盲人,那麼他們就沒必要把人處理了,免得再鬨出什麼問題。
三人甚至還趁著許知言翻找東西的時候,悄悄抬起籠子,以免青年一會找完文件,再不小心撞到。
可就在籠子被抬起來的一瞬間門,房間門內忽然出現了大量的煙霧!
“咻——咻——咻——”
急促的三聲響完,三名保鏢沒來得及叫喊出聲,便躺在了地上。
剛出了籠子的白燼眯起眼睛,終於敢開口了。
“你來了!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聽著少年聲音裡抑製不住的雀躍,許知言點點頭:“嗯,今晚就走。”
時間門緊迫,他撤掉煙/霧/彈的效果,來不及搜刮物資,淺拿了一把槍後,帶著白燼飛快離開校長室。
太陽剛剛落山,怪物也沒有出現。
不過許知言覺得自己有些頭暈,整體狀態不是很好。
邊走邊調出麵板,情況不是很樂觀。
【姓名:許知言】
【狀態:虛弱、精神力較低】
【精神閾值:0-59】
【當前精神:19(較低)】
【提示:當精神力低於20,玩家的整體身體素質會開始緩慢下滑,可能伴隨著偶爾頭痛頭暈等狀況,請玩家及時補充精神力。】
過去版的安全屋沒法恢複精神力,看來還是得回到正確時間門找到安全屋才行,不然這種持續低精神力的狀態隻會影響他對當前情況的判斷,令本就不富裕的道具背包雪上加霜。
許知言晃晃腦袋,感覺自己的症狀稍微緩解了一些。
他沒有直接把白燼帶往偏門,反而將人帶到了距離行政樓不遠的一棟教學樓。
乖巧的白燼任由許知言拉著,一點反抗的跡象都沒有。
在許知言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睛好像又有了光彩,目不轉睛地盯著青年的背後,仿佛眼前人對他來說,就是救世的神明……
不過這種情緒在進入教學樓雜物間門之後,打了一點折扣。
白燼抱著一包衣服,表情從茫然轉變到了震驚。
“這……這是什麼?”
“衣服啊,趕緊換上,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我們時間門比較緊張。”許知言回答。
“可,可這個衣服,怎麼跟我平時穿的不一樣?”白燼摸著上麵的蕾絲花邊,宛如靈魂出竅。
許知言以為對方是不好意思,彎腰摸了摸少年的頭發。
他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我們得變裝,不然你跑了被他們發現,所有人都去追你,一下就找到你了。”
說完,他抓過衣服抖開,是一套做工還算湊合的藍色小洋裝,過膝裙上釘上好多蕾絲粉色蝴蝶結,帶著一種腦乾缺失的美。
“我親自給你挑的,放心吧!不醜!”
把衣服丟給白燼,許知言自己也從一旁的雜物堆裡抽出了西裝外套高禮帽。
洋裝一出現,直播間門的彈幕幾乎要刷到抽過去,層層疊疊頗為壯觀。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鄉村貴公主,我需要搶救!】
【hhhh你們看小百萬,他還覺得自己給人打扮的挺美呢?】
【等等,你們難道都不想知道這小孩哪來的嗎?】
【估計是校長室裡抓的吧,小百萬右手還有了新道具,說不定就是要營救這個NPC的代價。】
【我的眼睛哈哈哈哈】
【神他媽不醜,他怎麼說得出口!!】
幾分鐘後,一個戴眼鏡的西裝青年,牽著一位弱不禁風的高挑小姐出現在操場上,他們好像是去參加儀式集會,但那位小姐走起來著實有些慢。
白燼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得仿佛一隻鴨子。
許知言對自己的手藝非常自信,摸了摸白燼的假發,他還特意給紮了雙馬尾。
“雖然第一次紮頭發,但感覺還不錯!”
“……”
白燼摸了摸自己一高一低的鬆散馬尾,總覺得腳下的路更崎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