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臉完成的事情絕不動手。
在解決問題時,許知言善於利用自身所有能利用的資源。
左右看了看,確定沒問題之後,他把不合身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施施然走入會場。
江太太果然很好認。
如同劉記者說的那般,身上掛滿了各色珠寶,貴氣逼人,隻是年紀看起來有些大了,雖然保養的好,但也能看出時間的痕跡。
此時她正拍著胸口,似乎對什麼心有餘悸。
許知言假裝路過,狀似不經意地一瞥,呆愣在原地,用江太太能夠聽到的聲音,溫聲讚歎道:“原來在這裡?”
“嗯?”江太太聽到聲音,注意到路過的青年。
僅僅是瞥了眼對方的臉,她就揮退了想要上前的保安,笑著開口詢問:“什麼在這裡?”
“啊,抱歉,是我失禮了。”
許知言像是才反應過來那般,及時道歉,並且解釋道:“我之前參加拍賣會的時候見過這條項鏈,當時隻知道是被匿名買家買下,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見麵。”
說著,他靦腆地笑了笑,稱讚誇獎:“這項鏈真的很配您。”
其實說什麼不重要。
隻要清楚對方是個顏狗,那一切就好辦了。
江太太看著年輕人眼下那顆熠熠生輝的淚痣,心裡說不出的滿意。
兩三句的功夫,兩人便熟絡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剛剛出現的記者,與被保安沒收的相機。
提起相機,見氛圍差不多了,許知言忽然開口說:“其實我的攝影技術非常不錯呢,要不讓我來為您照幾張怎麼樣?”
說完,他忽然又一臉懊惱,皺著眉頭道歉:“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江太太見不得美人皺眉,立刻把相機塞到青年的手裡,像個快樂的暴發戶:“照!隨便照!”
許知言勾起嘴角,接過相機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顏狗!這就是顏狗嗎!?】
【嗚嗚嗚嗚草了,小百萬換個發型之後更好看了!】
【唉,那倆眼帶鉤子,誰看了不迷糊啊。】
【顏狗怎麼了!顏狗有錯嗎】
【舔舔言言老婆新造型!吸溜!】
【樓上??直播間是不是混進來什麼奇怪的人了??】
【這個江太太真的是被小百萬蒙了心啊】
五分鐘後,許知言捏著一張內存卡,借口要回車裡拿東西,離開了小禮堂。
與劉記者的碰麵十分順利,但也僅僅是碰麵順利而已。
白燼消失的事情,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剛剛那個拿相機的記者在這裡!抓他!”粗獷的怒吼從背後響起。
屋漏偏逢連夜雨,原來是有保鏢也追到了這裡,恰好看到了從二樓跳下來的劉記者。
許知言剛把卡和錢給了劉記者,臨分彆前,他很想讓劉記者去花叢裡帶上白燼,可對方接過東西一溜煙就跑遠了,根本沒來得及聽。
望著劉記者消失的背影,許知言抿了抿嘴,收斂起表情,轉身向著小禮堂的方向走去。
這種事態逐漸偏離掌控的感覺,令他少有的開始暴躁了起來。
花壇中,白燼保持著抱膝的姿勢縮在灌木下麵。
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的腳下不再是泥土,而是一堆蠕動著的血紅肉沙,時不時還有幾枚細小的眼珠從裡麵冒出來。
透過樹葉的間隙,白燼看到了駛來的大貨車。
同樣也看到了靈活翻出牆外的劉記者。
他冷冷地望著那個衣衫臟亂的男人快速飛奔著上了車,隨機大貨車加速,揚長而去,隻餘身後尾氣。
保鏢們追上來,發現對方竟然開車跑了。
王萊也氣喘籲籲跟著跑來,氣的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指揮著門衛開門,讓保鏢們開著車衝了出去。
一時之間整個小廣場混亂無序,車輪嗡嗡聲與嘈雜罵聲混在一起。
白燼閉上眼睛,心灰意冷。
自嘲似得笑了笑,完全不似在許知言麵前時乖巧的模樣。
“又是我被放棄了嗎?”
“你這個騙子……”
他喃喃自語,聲音裡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渴望,帶著一股病態的愛意。
“可我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原諒你……隻要你留下……”
混亂帶動恐慌、秩序似乎正在崩塌。
沒有人發現,天空中的月亮不再是璀璨的金色,反而在不知不覺中變紅變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淌出鮮血。
地麵變的柔軟,如同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血管湧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就連路燈上的燈泡也變成了眼球的模樣,忽閃著。
白燼活動了一下手腳。
他的內心一片荒蕪,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就在他站起來的瞬間,一隻手從背後出現,一把摁著他的腦袋,把他摁了下去。
許知言翻身進了花壇,還沒開口,就看到了少年腳下惡心的爛肉與血管,整個人都不太好。
但現在情況有些複雜,他來不及裝瞎。
隻是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動作,眼前的少年就撲到他懷中,將他壓在了地上,發出沉悶顫抖的詢問:“你沒有離開?你沒有放棄我……”
霎時間,那些肮臟的血肉如同幻覺般消失。
就連天上的紅月也褪去了不詳的顏色,恢複正常。
白燼覺得自己貧瘠的內心世界,忽然鮮花綻放,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的胸腔,聽著眼前人心臟有力的躍動聲,他終於相信。
原來,自己沒有被放棄。
許知言拍了拍趴伏在他身上的少年,淡淡回答:“當然,我說要救你出去,就絕不會食言。”
他晃了晃手上的車鑰匙。
實際上許知言在發現,他有可能放棄過白燼一次後,就著手準備了planB計劃,並且推演了一部分與劉記者相關的事情。
如果推測與他自己曾經留在這裡的檔案是真的,那麼他肯定是在上次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必須二選一。
時間之匣上顯示(1/3),有可能是使用過一次,有可能是還有一次機會,假如現在是後者的話。
這樣,一切便能解釋的通了!
他曾經回到過去,結識了劉記者與白燼,在隻安排了一套逃跑方案後,他選擇讓劉記者去揭示學校的秘密,來拯救小鎮,劉記者也很給力,曝光了盲校的秘密。
於是盲校被取締。
可偌大的校園空著浪費,於是世明中學出現了。
唯一的問題是沒能救出去的白燼。
這個少年等了他十年。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沒有這段記憶,但許知言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喘息片刻,他嘗試推了推白燼,沒推動,索性整個人躺平在地上,繼續道。
“我應該和你說過。”
“我從小老實巴交,從不騙人。”
從夜幕降臨,許知言就一直連軸轉,這幾天精神也沒有放鬆過,無數疲倦湧上,讓單薄的青年在月色下顯得格外脆弱。
隻是現在他的語氣幾乎沒有起伏,聽上去異常冰冷。
“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問你?”
說起來,這小子分明不是瞎子,能看見。
媽的!剛剛撲過來那眼神鋥亮。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得詐他一下才行!
果然,懷裡的人身體一頓。
許知言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以為自己猜對了,這小子果然看得見。
可下一秒,他僵在原地。
巨大的血月幾乎要從空中掉下來,還留在校園中的人就像是瘋掉那般,互相撕咬,血肉模糊。
背後的土地化為如同走廊中怪物那般的爛肉,帶著淡淡地腐爛氣味,無數眼球從地裡冒了出來,不過卻異常的沒有睜開,反而遠離了這快花壇,似乎…似乎在懼怕著什麼?
“你都知道了嗎?”
許知言聽到懷裡的少年用一種興奮到顫栗的聲音說。
“你什麼都知道,你還選擇了我,你沒有離開,你果然也是愛我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等了你十年,十年,十年,我以為你再次經曆,還會選擇像上次那般丟下我。”
說到這裡,白燼伸手攀上了許知言的脖子,唇邊貼在對方的耳邊,發出情人般黏膩的囈語。
“可是你沒有,你做到了,你竟然選擇了我,未來果然是會改變的嗎……”
“……”
許知言有點傻眼了。
喂喂!他隻是想詐一下白燼是不是能看見,但是他媽的好像突然詐出來了不得了的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