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說不愧是甲方嗎?這效率真是沒的說。
提到需要係統建設的東西,它立刻萎靡了不少,支支吾吾開口。
[宿主,介於這個懲罰副本的狀態並不穩定,現在有兩種方案。]
[一種是我給您搭建臨時傳送點,這個的話就很快,現在我就可以搭建,但這個傳送錨點的持續時間隻有一瞬間。]
也就是說,如果選擇臨時傳送一件道具,那麼立刻就能拿到。
[另外一種持續通道您就得等等了……嗚嗚嗚嗚,太難了。]
安全屋係統這次甚至不敢說明時間,但顯然這兩天是搭建不起來了。
許知言摸著下巴,思考片刻,選擇臨時傳送。
雖說建立永久傳送的話,他能夠通過安全屋,得到更多適合的道具,但提前把白燼解放出來,利大於弊。
起碼許小花有人帶了!
和係統約定完畢,許知言把手從陶罐中收回,看向有些生悶氣的白燼。
“……”
無語了,這變態到底在生什麼氣啊?就因為他晚回來?
不過麵對被壓製的變態,許知言底氣十足。
“你能離開這間房子嗎?”
他盤腿坐在白燼身邊,伸手戳了戳對方腰上的肌肉。
嗯,梆硬。
搞藝術需要這麼多肌肉嗎?
白燼原本還有些鬱悶,但在聽到這個話題後,表情變的有些微妙。
“我沒有離開過。”
“我沒有關於十層之外的記憶。”
它不知道。
但這麼久以來,它隻在自己名下的房屋裡活動。
許知言咂舌。
他想過白燼可能無法離開,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連記憶都沒多少。
“你還記得你的作品嗎?”
“客廳那些?”
“不,是你之前……還活著的作品。”
“……”
簡短的對話過後,是良久的沉默。
溫暖的臥室裡,兩人的話題似乎進入了死胡同。
一直聊到早上太陽高升,許知言才確定,白燼是真的沒有記憶。
“我覺得我活了很久,應該不止二十年,可我記不得了。”
說著被封印的大藝術家閉上眼睛。
“不止二十年……算上活著的時間,那確實不止二十年。”許知言皺眉思索。
這樣說好像也正確?
“那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要畫畫嗎?”
白燼搖搖頭回答。
“我隻記得,我要完成最後的作品。”
它睜開眼,麵無表情望著天花板,機械般的說出自己為數不多的記憶。
“我不知道要畫什麼。”
“可這裡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人來,不禮貌的闖入者。”
提起闖入者,白燼總算有了一點表情。
但奇怪的是,它並沒有因為對方的闖入而感到憤怒。
男人平靜的臉上,出現一些類似於憐憫的情緒。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痛苦的靈魂。”
“他們雖然每個人都在笑著,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在做他們口中正確的事情,可他們的靈魂很痛苦。”
聽到這裡,許知言立刻就想到了楚飛的母親。
對方一直在做正確的事情,自身也很矛盾……不,不止是她。
這個小區裡的所有居民,誰不是這樣的?
他可還記得炒飯店老板,在聽到咖喱炒飯不要咖喱時,那副驚恐的模樣。
路過《最後的美夢》時,居民們得到片刻救贖的表情……
許知言蹙眉打量著白燼。
難道這家夥,不是那種變態殺人狂?反而是受了什麼NPC委托來解放對方嗎?
不過還不等他的思考結束,白燼接下來的話,就讓許知言嘴角一抽。
“反正他們很快就死了。”
“那不如,給我最後的作品當模特。”
許知言扶額。
他就知道,眼前這家夥不會是什麼真善美代言人,這腦回路真是絕了。
就這樣,白燼開始獵殺所有誤入1402的NPC。
“不過我不喜歡他們來時的狀態,那些渾渾噩噩的靈魂很乾癟,不飽滿,不像你的靈魂那樣,生機勃勃,讓人著迷。”
都到這時候,它甚至還不忘誇獎幾句許知言的靈魂。
“我嘗試飼養他們,讓他們不再接收外界的壓力。”
“我給予他們最後的美夢。”
許知言垂下頭。
他總算明白,來時安全屋係統所說的‘有可能會被邊緣化’是什麼意思了。
美夢小區的NPC們,不知道受什麼影響,人生被卡在一個絕對穩固的框架中,必須要做正確的事情。
白燼是鬼神分/身,這些正確的事無法操控他的人生。
不遵循這些條條框框的後果出現,在主係統找到一個契機後,終於把它乾掉了。
可它本身又有著龐大的力量,不會真的死去。
所以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生不生,死不死。
“最後的作品。”
許知言抬眼望著白燼,一字一頓詢問。
“這是誰給你的任務呢?”
白燼茫然搖頭。
它不記得了。
見問不出更多,許知言抿了抿唇,看時間差不多了,他結束了這次談話,去給許小花做早飯。
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拿到鬼神定製的道具,許小花可等不及白燼做飯。
整個上午,許知言在做完早飯後就沒有再出門。
因為心裡想著道具傳送的事情,配許小花玩遊戲的時候,他都敷衍不少。
看著指針一點一點在表盤畫圈,他摸摸便宜女兒的腦袋。
“你想不想要個媽媽?”
雖然白燼當媽,這孩子功不可沒,但想到白燼對許小花的天然壓製,許知言稍微有點同情起眼前的小姑娘。
許小花的雷達響了。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驚悚的話題,瘋狂搖頭。
“不!我不要媽媽!”
“我想通了,不上學就不上學!我可以長大了和爸爸一起送外賣!”
“……這可能,由不得你了。”許知言冷笑一聲。
十點一到,許知言把積木玩具往許小花懷裡一塞,自己腳下生風,趕往臥室。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罐子。
“好了嗎?”
[好了好了!]安全屋係統秒答。
[您收到物品後,係統連接通道會暫時關閉一段時間,您隻需要把道具給它帶上,就能控製對方的行動。]
它終於不是廢物係統了!
[我馬上打開通道,您一旦抓到什麼東西就死死握緊,千萬不要鬆手。]
許知言點點頭。
終於要從做飯帶孩子的壓力中解放出來,他簡直受不了了。
至於能不能把白燼帶出門去,那等後麵再說也不遲。
手腕處傳來一陣冰涼觸感。
一股熟悉的灰燼味道莫名彌漫在空氣中。
是安全屋。
下一秒,許知言感覺到自己的手掌碰到了什麼東西!
硬硬的,有些硌手。
但想到係統說的話,他死死抓住手裡的東西,不敢鬆手。
等空氣中灰燼的味道消散,臨時通道關閉,他才敢把手從陶罐中抽出來。
是一串白骨手串。
由細碎的小骨頭串起來組合而成。
許知言皺著眉看著手中的東西,有些納悶。
沒有彈窗,材質不明。
並且這個粗細有點問題。
他放到白燼手腕上比劃了一下,感覺帶手腕上有些鬆,容易滑掉。
可說是項鏈的話,是否有些太細了?這多勒人啊?
許知言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說的是‘要他為我所用,做我的狗’,所以也無法對上物品製作者的腦回路。
天知道他當時就是隨口一說,並沒有真的要個狗項圈的意思。
畢竟這再怎麼說也是甲方的切片,最後這些記憶都是要回歸的,他張嘴閉嘴讓甲方做狗,總歸是……咳,不太好。
但係統也因為建立錨點暫時關閉,許知言隻好自己琢磨這東西帶哪裡。
白燼本人倒是瞥了一眼,就理解了設計理念,它舔了舔嘴唇,有些興奮。
“白骨項圈,親愛的,我很喜歡……不,應該說是和你所有相關的東西,我都很喜歡,你要給我親手帶上嗎?”
許知言聽完一哆嗦,頭皮都麻了,差點沒拿穩手裡的東西。
他快速把這串白骨套到了白燼的右手上,順著向上一直擼到大臂的位置。
嗯,當個臂環,也還湊合。
白燼挑眉,沒想到眼前的青年會給它把項圈帶胳膊上。
但想著對方對這些情趣相關的東西方麵還很單純,它又忍不住覺得對方有些可愛。
就在它腦補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時,胸口的陶罐被拿走了。
白燼沒動。
它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它的力量並沒有因為陶罐被拿走而恢複,反而變的……有些奇怪?
就在它還迷惑的時候,身體忽然間自己坐了起來。
坐、站、重新係緊腰間毛巾、走、坐、下蹲、起立……
它的身體,被另外一個人控製。
“還不錯。”
許知言淡淡開口。
就是這種控製有點費腦子,他現在做這些精密的動作,也不過是為了震懾住白燼。
看對方的模樣,確實是被震住了。
“你的身體現在已經不止屬於你自己了,我希望你接下來能乖乖聽話。”他清清嗓子,說出精心準備的台詞。
然而許知言忘記了。
他麵對的是一個變態。
“當然,親愛的,雖然這是我的身體,但你想做什麼都……”
“閉嘴。”
許知言有些招架不住對方的騷話。
不過除了不能控製對方說什麼話,整體體驗他非常滿意。
很快,這個家又恢複成了三口人。
中午,許知言看著白燼做飯的背影,忍不住鬆了口氣。
考慮到許小花接受白燼,可能還需要一點點時間和磨合。
作為沒什麼父愛的父親,他吃完午飯便打算門,隻在臨出門前,摸了摸便宜女兒的頭。
“跟你媽聊聊,爸爸有事先走了。”
“砰!”
大門緊閉,徒留許小花一個人呆愣在原地,大大的眼睛裡,裝著滿滿的絕望。
她轉過身去,看著要笑不笑的白燼,兩眼一黑。
樓下,許知言直奔廢棄幼兒園。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走沒多久,一個穿著電工製服的銀發青年,拎著工具箱來到了167號樓下。
他壓了壓帽簷,走了進去。
【14】
西楠按下電梯按鈕。
他莫名想去見一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