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 彈幕表示了些許不滿和疑惑。
畢竟大部分觀眾都是跟著許知言的視角走，已經完全進入了新場景探索階段。
【？？？？？？】
【什麼鬼啊，我剛剛看到那個幼兒園角落裡好像有個小孩在看小百萬呢。】
【怎麼回去了？不是還沒看完嗎？】
【為什麼接了個電話就跑了, 馬上第二階段全麵任務就要來了，小百萬不趁著這時候多探索一下嗎？】
【對啊！】
【孩子不是已經交給變態畫家來帶了嗎？我感覺應該還好吧，為什麼要回去啊？】
167號樓下, 許知言沒有第一時間上去。
他給許小花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喂！爸爸你回來了嗎，我好害怕啊啊啊嗚嗚嗚。”許小花秒接, 顯然是一直抱著手機。
“到底發生了什麼？嗯，你給我描述一下，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許知言試圖引導孩子給出更多信息。
考慮到白燼不被主係統待見的身份, 萬一是什麼奇怪的BOSS戰, 那他貿然衝進去不是送菜嗎？
許小花的聲音顫顫巍巍，明顯是被嚇到了。
她小聲解釋起來：“就剛剛，有個穿藍衣服的叔叔來, 然後媽媽給他開門……兩個人一直說，我就先回房間了。”
“我回去之後吃了兩個芒果一斤牛肉乾四個小麵包, 嗚嗚嗚好好吃。”
“後來突然我就聽到很響的聲音！嗚嗚嗚我出來的時候, 發現，發現……嗚嗚。”
聽著許小花羅裡吧嗦的解釋，許知言著急的要命。
“發現什麼？”
他恨不能開個視頻通話。
“發現他們在拆客廳的牆, 好奇怪！客廳本來就沒什麼東西……”
許知言打斷許小花的話，忍不住問：“藍衣服的叔叔長什麼樣？頭發是不是白白的？”
他還記得西楠的電工製服是藍色的，如果頭發顏色也對上，那他大概就能確定了。
“一開始是白白的, 現在已經是紅紅的了！”
許小花稍一回憶, 立刻讚同了便宜爸爸的說法。
“……”
許知言一愣, 紅紅的？
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這個紅紅的說的是什麼。
好家夥，這是已經浴血奮戰了嗎？
他不敢再多耽擱，生怕再拖下去西楠被白燼打死。
而他的直播間裡，也有觀眾從電話信息裡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來來回回看了幾眼，完全傻眼。
【臥槽臥槽臥槽！你們看隔壁了嗎？】
【彆賣關子趕緊說！】
【啊啊啊啊這變態好強啊！這他媽的完全是BOSS了吧喂！】
【太強了，我願稱之為BOSSPLUS加強版】
【謎語人滾，來個能說人話的。】
【我我我！我剛去瘋狗直播間看了一眼，你媽的，真的是聞者流淚見者傷心，他簡直被變態摁在地上打。】
【？？他為什麼要去1402？去找小百萬嗎？】
【應該是吧，我覺得他現在對小百萬的想法應該很複雜，emmm】
【先被打了一頓，然後再放過，然後被無視，最後又得到了誇獎……嘖嘖嘖，小百萬有點東西。】
【啊啊啊啊啊我隔壁過來的，許百萬到底能不能手腳麻利點，再不上樓楠哥就要被打死了！】
【看到了，拿刀的手都給削出骨頭了，太慘了（點蠟）】
【（默哀）（點蠟）】
【（點蠟）】
【……點
什麼蠟，他削彆人的時候不是這樣嗎？不過是自作孽，算了我溜了。】
和直播間裡的吵吵嚷嚷不同，許知言發現電梯壞了。
他不得不爬樓梯。
不過在爬樓的過程中，他心裡還在不斷思索，這件事怎麼處理後續。
其實許知言對西楠的感官並不怎麼好。
他相信不論是哪個正常人，看到這種無差彆虐殺同類的玩家，應該都不會想要有什麼做朋友的欲望。
甘靡與西楠交好，是因為將來兩人會隸屬於同一公會。
並且實力上來說，甘靡足夠強，不必擔心被莫名其妙發瘋的瘋子殺掉。
可許知言不一樣。
如果真的按照遊戲來判定，他就是血少皮脆攻擊低，一摸就死的典範代表。
可偏偏他這人還騷操作極多，為了利益鋌而走險。
現在能壓製住西楠，全靠開場時的絕對安全時間，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的偽裝破裂後，這條慕強的瘋狗會怎麼對他。
他垂下眼，心中暗暗想著。
其實讓白燼把西楠處理掉，好像也不錯？要是能把甘靡打包一起處理掉就好了。
思緒淩亂，許知言想到甘靡提起河醉的語氣。
這人憑什麼這麼篤定，河醉不會是第一個完成一階段任務的人，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河醉已經被害。
爬到十三樓的時候，許知言就感受到了腳下的震動。
不斷有碎石從頭頂掉落。
思考完了西楠，他開始心疼客廳了。
等最後幾步樓梯爬完，許知言站在1402的門外，表情有些痛苦。
他想過戰況慘烈，但沒想到這麼慘烈。
怪不得電梯用不了。
整個十四樓的走廊一片狼藉，電梯門已經被利刃切成兩半，呲呲冒著火花。
1402的大門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門上有很多黏膩的黑色血管不停蠕動著，看上去有些惡心。
還未走近，許知言就聽到了裡麵的傳來數數的聲音。
“221、222、223……”
是白燼，它好像不停地在數著什麼。
聞著鼻尖濃重的血腥味，許知言表情凝重。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
客廳裡同樣布滿了黑色血管，上麵還生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萎縮肉瘤，有的肉瘤像肢體，甚至手持著武器，吊詭古怪。
許知言攏了攏衣服。
冷風從沒了玻璃的落地窗往裡猛灌，天花板搖搖欲墜，好像隻差一步就要掉下來了。
天花板下的場麵，更加驚悚。
白燼蹲在廢墟之上，毫發無損。
它笑眯眯看著躺在地上的西楠，嘴裡還在不斷數數。
“244、245、246……”
每數一下，立在它身旁手持雙刀的肉瘤狀怪物，就會對著西楠的身體的來上一刀。
滿地的碎肉混著鮮血。
比許知言之前跑腿訂單時，送的肉餡還要稀碎。
可令人驚奇的是西楠竟然沒有昏迷。
滿頭銀發被血液浸濕的青年半睜著眼睛，一根細長的血管纏住了他的脖子，正把什麼緩緩注入他的後頸。
隨著數字增加，每一刀落下，西楠早已沒了往時的意氣風發，僅剩一口氣吊著命。
如果白燼想，它隨時可以讓眼前的玩家悄無聲息死掉。
許知言看著死狗一樣的西楠，腦瓜子嗡嗡響，差點沒厥過去。
這時白燼發現許知言回來了。
它站起來轉過身，望向門口處，語氣裡帶著亢奮：“親愛的，你回來了。”
“我正在處理入室搶劫的強盜。”
嘴裡這麼說著，可它看向許知言的眼神裡卻帶著幽怨，似乎在控訴著什麼，接下來的話也變的陰陽怪氣。
“哦——這不是那天，你說不認識的……”
話音未落，白燼忽然感覺到一陣巨大的重力從身上落下，將他直直壓倒在地上。
“咚——”
廢墟被砸出一個坑。
許知言表麵冷淡，內心已經要崩潰了。
要麼就直接把人殺了，要麼就稍微打一頓得了，現在直播開著，他還不想出去就被其他人追殺，就不得不把已經隻剩一口氣的西楠救回來。
他快步走過去，沒有搭理臉朝下被摁進地板的白燼，蹲下去拍了拍西楠的臉。
“醒醒，還有意識嗎？有沒有什麼保命的治療道具先用一下。”
求求了！治療道具真的很昂貴！
大概是心裡執念太重，許知言看向西楠的眼神裡透著滿滿的心疼和不舍。
他就差跪在地上直接說：求你了千萬彆死！
雙腿和右手已經露出森森白骨的西楠抬眼，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回看了一眼許知言，又迅速低下頭。
他沒再說話，沉默拿出治療道具。
這種徹徹底底的輸掉。
並且在他想要證明自己能力的人麵前輸掉，對西楠來說，足以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太狼狽了。
尤其是看著許知言輕鬆把眼前的NPC放倒，西楠已經對許知言沒有任何想法。
怪不得對方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沒有殺他。
原來他都不配對方出手嗎？
西楠閉上眼睛，不敢想象眼前看似瘦弱的青年到底有多強。
單從對方輕易就把赤腳的男人押進地板裡，這展現出的力量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
已經是需要他仰望的存在了。
淡淡黃光籠罩著被鮮血浸透的青年，傷口潺潺流出的血液終於止住，剛剛微弱的氣息也強了一些。
許知言長舒一口氣。
太好了，沒死，不用出副本被追殺，也不用浪費治療道具。
殺人放火金腰帶。
西楠不愧是無差彆虐殺玩家的瘋狗，他所使用的道具看起來非常強力。
許知言看了眼對方恢複的速度，估摸著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為了確保白燼不再做什麼事，他轉身向著樓梯走去，打算去主臥沒直播的地方再和對方好好聊聊。
身上的重壓忽然消失，白燼搖搖晃晃站起來。
它看著正在接受治療的西楠，眼神裡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
一瞬間，無數黑色血管暴漲，快速刺向西楠，卻又堪堪停在了青年麵前。
許知言站在樓梯口，看著那些血管，心裡一驚，差點就要衝回去。
但想到自己已經立起來的人設，他生生止住了動作，抱著手臂，眉頭緊蹙，語氣中充滿不耐煩。
“白燼，我的耐心有限。”
“我不喜歡你不聽話的樣子。”
高冷的外表下是崩潰的內心。
希望大家不要再作了。
白燼咬牙嘗試了幾次，發現在許知言定下新的限製後，它沒法再傷害西楠分毫，隻得黑著臉丟下狠話。
“下次會給你個痛快。”
說完，它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和地板親密接觸過的衣服，走向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青年。
剛剛對方的語氣讓它非常有感覺！
白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露骨的眼神描摹著許知言的眉眼。
如果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主人，它也不是不
可以。
另一邊，緩緩靠在牆上的西楠，也看到了兩人的互動。
他想到自己重傷時，許知言望過來的眼神。
……對方在求自己不要死嗎？
難道，難道他能夠在如此強者的心裡有著一席之地麼？
許知言的直播間的觀眾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紛紛激動討論起來。
【救！救命！草！】
【小百萬這麼強？他有公開過麵板數據嗎？】
【沒有，剛剛是什麼技能？】
【臥槽真是帥爆了！他一個眼神過去，那個變態畫家‘啪嘰’一下就趴下了！】
【是不是特殊技能？】
【貪婪特性的特殊技能嗎？也太牛逼了吧！】
【啊啊啊啊看的我也好想做小百萬的狗啊啊啊嗚嗚言言老婆親親】
【？？？樓上還沒被封號嗎？】
【咳，說實話這個小百萬確實有點東西！】
許知言不知道彈幕在聊什麼，也不知道西楠和白燼在腦補什麼。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樓下，待到白燼走進來後，‘啪’一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