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療養院走廊中, 載著兩人的輪椅超速行駛著。
許知言又累又急，愣是沒找到電梯在哪，無奈之下繞了半圈又回到了安全通道附近。
甘靡已經喊麻了。
要不是看著推車的青年大汗淋漓, 臉色慘白, 他都要以為對方是故意的了！
迫於無奈，他甚至降低了要求。
“……你, 你彆直接把我們丟下去，你把輪椅倒著推！”
甘靡非常擔心許知言來不及跑, 一掀輪椅把他和西楠倒垃圾一樣丟到樓下去，高級病房在頂樓, 他現在正虛著，要是被直接扔下去，八成要斷幾根骨頭。
“你毛病怎麼這麼多？有本事我坐著你推輪椅！”
許知言聽到要求, 忍不住瞪了甘靡一眼。
果然是有對比就有傷害。
和安靜如雞的西楠相比，癱在輪椅上的甘靡嘰嘰歪歪, 指點江山，讓本就混亂的場麵雪上加霜。
穿過逃生通道，輪椅停在樓梯前。
許知言見身後的BOSS沒追過來, 扶著樓梯扶手大口大口補充氧氣。
甘靡被噎了一下, 為自己辯解道：“隻是個二星半的副本BOSS而已！你為什麼要跑，你倒是去解決一下！”
他已經開始後悔了。
早知道就應該讓西楠那個白癡死掉！
這副本雖然團滅了玩家, 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個低級副本。
縱然這個BOSS看樣已經被玩家喂成了最高難度，但不管再怎麼升級，撐破天也不會超過三星副本的難度。
甘靡是出了名的暴力破關選手
他覺得自己如果能動, 輕而易舉就能捏爆這個BOSS的頭。
相應的, 能在懲罰副本裡, 控製打敗西楠的怪物, 想來許知言的戰鬥力並不低才對。
可許知言說什麼也不肯出手。
甘靡忍不住懷疑對方是故意在搞他！
“不行。”
許知言聽完甘靡的質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提議。
他自己什麼水平，心裡清楚的很。
主係統一直打壓他，導致他雖然憑借手段獲得了不少道具和武器，但精神力低下，幾乎沒什麼能用的。
技能？更彆提了。
就連金盛的狗都能在副本裡覺醒技能，他堂堂一個玩家，到現在愣是一個技能也沒得到。
那個貪婪的特性跟擺著玩一樣！
現在讓他去殺BOSS，少說要浪費兩樣一次性攻擊道具。
沒精神力限製的高攻擊道具價值連城，通常都有使用次數限製，用一次他都肉疼的要死。
殺什麼BOSS，殺他算了！
“副本提示上不是說了嗎？‘如全部玩家團滅，則需要NPC手動殺死BOSS修整副本。’NPC又不止我們三個！”
他指了指安全通道外的詭異動靜，小聲道：“打起來了，應該是其他NPC上了。”
說著，他躡手躡腳把輪椅推過去，敞開一點門縫。
果不其然，在走廊對麵，無數療養院的醫護人員們，整個腦袋裂開，露出鋒利牙齒，不要命一樣撲到了院長BOSS的身上。
碎肉橫飛、鮮血四濺。
這一幕過於震撼，許知言看的有些反胃。
見西楠和甘靡兩人表情冷漠見怪不怪，確定當前暫且安全後，他有些疑惑，問：“為什麼一定要殺掉這個BOSS？”
玩家通關需要殺掉BOSS他可以理解。
可為什麼玩家團滅還要殺掉BOSS？難不成離開通道必須要殺掉BOSS才掉落嗎？
聽到問題，甘靡才後知後覺想起來，
許知言雖然和他在同個副本，但本質上還是個隻進過三次副本的新人。
“因為遊戲的副本不會重複，在接下來的副本升級規劃中，並沒有這個BOSS的位置，它必須要被清除掉。”
他放緩了語氣給許知言解說，不再像方才那樣咄咄逼人。
“不出意外，當前場景會升級，這個BOSS的死亡或者是屍骨，會成為新副本的線索。”
怕許知言不懂，甘靡甚至還舉了一些例子。
“就比如我們經常在副本裡找到某些類似於日記本、留存影像之類的東西，來得到副本的過往信息。”
並不是所有過往信息，都是主係統捏造的。
“純粹虛假的副本並不能很好的運作，主係統在創造副本的時候，也要遵循規律。”
許知言聽完點點頭，抿著唇沒說話。
他悄悄打量著還不能動彈的甘靡，心情有些複雜。
甘靡知道的太多了。
這個人對遊戲的理解極深，且判斷精準，這些看似複雜的內容，被對方輕而易舉解讀出來……熟悉的讓人不安。
如果說瘋狗是個武力拉滿的瘋子，喜歡無差彆殺人。
那麼笑麵虎就是在高戰力的基礎上，疊加了足夠的智商BUFF，比瘋狗難對付多了。
……越來越想把這兩個人宰了。
說了半天也沒聽到許知言回答，甘靡忍不住追問：“我說的不清楚嗎……說起來，許知言你是我見過運氣最差的玩家。”
“沒有，很清楚。”
許知言搖搖頭回答。
就像第一次正式見麵時，甘靡所說的，放任一個有潛力的對手是多麼不美妙的事情。
他起了殺心。
反正現在也不在副本裡，殺了應該沒關係吧，他已經證明自己是和其他玩家一起從封閉空間逃離的了。
誰知，還沒等許知言做出決定，甘靡就忽然笑了起來。
“許知言，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我不過是說你運氣差，你竟然對我動了殺心？”
這話把猶豫要不要掏刀的許知言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能力？
讀心術嗎？
“什麼殺心，你在說什麼？”
縱然心裡慌得要死，但怕甘靡使詐，他還是表現出一臉無所謂。
大概是殺意來的快去的也快，甘靡抱著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心態，淡淡解釋：“我有道具，可以檢測到周圍人對我的殺意，如果超過了一定含量，就會預警。”
雖然無法指明是誰的殺意，但這裡就三個人，西楠這個腦子不多的家夥對他還不會起殺心。
排除掉兩人，就隻剩許知言了。
“……這道具還挺不錯。”
許知言嘴角抽了抽，尷尬回答，也歇了擊殺這兩人的心思。
算了，甘靡這種級彆的玩家，身上說不定有其他的保命道具，如果不能一擊必殺，後麵會變成更大的麻煩。
不過好在甘靡並沒有把這些殺意放在心上。
他隻是有些納悶，在副本裡許知言想殺他就罷了，為什麼現在他們明明關係已經不錯了，對方還會有殺意？
心裡想著，甘靡默默給許知言打上了‘小心眼’的標簽。
他妥協道：“不說你運氣差了，你去把怪物處理掉，我們儘快離開。”
聽到甘靡把剛剛的殺意歸咎於說話，許知言沒有辯解。
但是在麵對殺怪的提議上，他還是表示拒絕：“不，不要，殺這怪物消耗太大了。”
擔心自己再對甘靡起什麼殺意，許知言單手推起輪椅，悄悄折返回了頂樓。
“我剛剛看到停屍間了，我們去那裡躲一躲，等N
PC殺完我們再出來。”
他可不想暴露自己能力弱的事情，有的時候強大虛假的外殼，能夠抵擋很多麻煩。
停屍間外是厚重鐵門，安全係數不錯。
“……”
甘靡張了張嘴，愣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無視了怪物互毆的場麵。
輪椅被推到停屍間。
剛一進門，許知言就感覺到了一陣冷意，這裡的溫度比外麵要低很多。
許知言摸了摸斷臂上豎起的汗毛，隨意拉開一個放屍體的空格子，仔細看了一眼，滿意道：“這裡沒床，你們去停屍櫃裡休息吧。”
這裡再怎麼說也是副本，而且玩家又死光了。
他琢磨著能不能趁著NPC和BOSS大戰，自己去給其他玩家收個屍，順便看看有沒有油水可撈。
“不！”
“好的。”
甘靡不情願的拒絕和西楠聽話的接受，產生了巨大的反差。
許知言果斷無視了甘靡的話。
“我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
他要用輪椅，把倆人堆地上不太好，還是找個借口比較好。
幾分鐘後。
無法動彈的兩人被塞進了停屍櫃。
聽著停屍間大門敞開又關閉的聲音，甘靡一臉生無可戀躺在停屍櫃裡。
“西楠你是不是有病？你難道喜歡躺這種又冷又黑的地方嗎？”
大概是對許知言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他試著把被塞進停屍櫃的鍋甩在西楠頭上。
“你沒有反抗。”
西楠冷淡回答，相比起甘靡的不情願，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躺在停屍櫃裡，心情還不錯。
“……我動不了。”
甘靡反駁。
可惜，西楠並不買賬，揭穿了對方的話：“你肯定有辦法，道具的消耗對你來說九牛一毛，我能感覺到你已經恢複很多了。”
這話說完，停屍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幾分鐘後，甘靡才用旁人無法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我想知道，他會不會管我。”
西楠說的沒錯。
作為積分排行榜上，排名比西楠更靠前的玩家，兼之殼裡有名的交易商店所有者，甘靡不管在能力上還是財富上，都非常強大。
當時在副本裡使用恢複道具困住西楠，確實是精神力徹底透支後，情急之下的最優解。
但在進入療養院後，短短一小時，在進入停屍間後，他的各項機能已經恢複不少，其實可以使用一部分道具了。
但他就是想知道，許知言到底會不會把他丟下不管。
奇怪的念頭一旦出現，就無法抑製。
甘靡總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