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金發男人揚起下巴,不屑地笑了笑。
“賭場什麼性質你不知道嗎?既然敢來,就要做好血本無歸的準備。”
他指著大副桌前的籌碼,調侃道:“以我對賭徒的了解,你既然兌了這麼多籌碼,最後肯定要輸光,彆告訴我你還想從海蛇賭場贏回去點什麼。”
被亞爾曼懟了一頓,大副啞口無言,隻能認命,拿起桌上的牌。
許知言看著這一幕,表情依然很穩。
直播間裡,觀眾們可都急壞了。
【完啦完啦!小百萬要完啦!】
【他這次真的是觸龍耽怕,騎虎難下。】
【現在左右兩邊都有客人盯著他,想出千應該很難吧。】
【是的,那個不安好心的白毛嘴上說著喜歡,實際上一直在觀察小百萬的動作。】
【那個亞爾曼是不是之前釣屍體的時候遇到的蠢貨,看不出來啊,明明不像個腦子好用的人,好像很會打牌?】
【畢竟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吧,雖然我一開始也以為亞爾曼的人設就是個白癡杠精呢!】
【屬實蝴蝶效應了,要是之前漁船沒碎,這貨現在應該在釣魚。】
【嘿,我開始有點佩服小百萬了,他竟然一點都不急?媽的我都急死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出千手段,急急急急!】
【笑死,小百萬何止不急……】
直播屏幕中央。
在玩家們想象中應該已經火急火燎的許知言,非但沒有著急,反而無視了周圍落到他身上的目光,雙眼死死盯著摞在一起的籌碼。
八個人,八萬。
再加上後續追加的籌碼,單這一局下來,最少就能賺十幾萬……
太多了。
他們給的真的太多了。
許知言隻覺得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在荷官放下公共牌的時候,將兩枚一千的籌碼捏在手裡把玩。
這可不是他想贏的。
是這群人非要給他送錢。
第一輪公共牌,許知言麵無表情,順利拿到想要的牌。
亞爾曼還是一如既往地唧唧歪歪,好像也拿到了不錯的牌。
第二輪公共牌,許知言再次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牌。
賭桌上客人們談笑風生,除了何莉興致缺缺外,其他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接著是第三輪……
直到最後,在翻開卡麵的前一刻,許知言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而亞爾曼已經咋咋呼呼吆喝了好幾聲:“我贏定了!我就是天選之子,運氣好到爆……”
本來以為是賭技超群的家夥,搞了半天竟然是運氣超群。
說完他率先掀開了牌麵。
“皇家同花順!怎麼樣!”
三張同花色魚牌,並一張同花色的10和9,出現在了牌麵上。
亞爾曼意氣風發。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掀開牌麵,果然都不如這個大。
最後還剩許知言,他忽然像是不確定自己的牌麵,詢問道:“人魚牌可以加進順子裡嗎?”
“當然可以先生,不過人魚牌的順子,必須要兩張人魚都在,然後加上同花色的三張魚牌才可以,那可是很久沒有見過的組合,就叫人魚牌……”
隨著許知言掀開的牌麵,荷官的話卡在喉嚨裡。
兩張繪製精美的人魚卡麵,並三張同花色魚牌,出現在許知言麵前。
整張賭桌上都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想到,竟然真的能在這裡
看到人魚牌。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亞爾曼。
他指著許知言,滿臉不信任:“你肯定是出千了!我不信!”
許知言聳肩,絲毫不懼:“證據呢?”
亞爾曼張著嘴,目光掃過眼前的青年,最後指著垂著金鏈的眼鏡道:“是不是這個東西有問題!你肯定有問題!”
看見意料之中輸不起的模樣,許知言站起身來,摘下眼鏡,塞到亞爾曼手裡。
“你可以檢查一下這個眼鏡到底有沒有問題。”說著,他連手表也摘了下來,一並遞了過去。
忍住想要嘲諷這白癡的想法,許知言垂下手解開袖口,將袖子挽到手肘。
他攤開手,語氣不是很好。
“如果你們覺得我出千,那麼就拿出證據。”
見所有人仍是僵硬著不說話,亞爾曼也下不來台的樣子。
許知言一改剛剛冷淡的樣子,裝出被冤枉的模樣,又解開一枚上衣扣子。
他扯了扯領口,瞥了眼麵紅耳赤的金發男人,譏諷地詢問道:“是不是我脫光了玩,才能證明我沒有出千?”
深知下手為強的道理,許知言沒有壓低聲音。
這裡本來就被人注視著,反正注定要得罪亞爾曼了,不如把事情鬨大,更顯對方的無禮。
圍觀群眾不明所以,但聽完了都知道是亞爾曼輸不起。
“你……”
被塞了一手眼鏡手表的金發男人被這個問題問的臉色通紅。
手裡的東西沒問題,亞爾曼想辯解自己剛剛隻是一時上頭,畢竟他在海蛇賭場也算是有些名氣的客人,這下真的是丟臉丟大發了!
但看著剛剛贏了錢的漂亮青年現在也生氣地盯著他,亞爾曼終於意識到,對方沒有出千。
最後,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將東西丟回桌上,帶著傑匆匆離開。
對方是個欺軟怕硬的草包這件事,許知言已經從維樂那裡知道了,隻要他足夠強勢,亞爾曼就不會再來找事。
警報解除,人群的討論聲倒是絲毫沒有散去。
許知言可不管那套。
他對著荷官微微點頭:“辛苦你清點一下籌碼,我一會直接去兌換處領錢。”
說完他又對著其他人尷尬地笑了笑:“很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我確實沒有出千,第一次被冤枉,有些控製不好自己,祝大家有個愉快的夜晚。”
說完,他低著頭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打算離開。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一隻骨手正扒在許知言的腳腕上。
而整張賭桌的背後,一顆完美融入了白骨裝飾的人類頭骨,正緩緩向著一旁移動。
如果有人把頭骨拿起來,還能看到另一隻白骨手。
時間倒回到兩個多小時前。
許知言在發現這周邊一圈都是白骨裝飾的時候,就起了利用小脆骨的心思。
起初他沒有使用這個功能是因為船上的牆大都是金屬,沒有很好的著力點,誰知道海蛇賭場竟然有得天獨厚的移動環境。
對方作為安全屋為數不多的高材生,剛好會玩德/州/撲/克。
細心的田螺管家早已考慮到了方方麵麵,在緊急培訓時,也增加了移動頭骨的科目。
隻要將小脆骨的頭和一隻手單獨拆下來,就能組合成一個移動攝像頭,然後再通過另一隻骨手,將得到的信息反饋給許知言。
在結束前,小脆骨一直縮在袖子裡。
為了保險起見,許知言剛剛故意垂下手去解開袖口,也是為了把這家夥放出去。
不然亞爾曼真的一口咬定他出千,真的沒臉沒皮要上來檢查,還真容易被他抓到這隻手骨。
不過
怕一直移動太惹眼,小脆骨的頭骨內被加裝了一個低級透視道具。
整場賭局,許知言最擔心的是第一局,生怕係統會檢測玩家的道具使用,判定他作弊。
然而在第一局結束後,他就徹底摸清楚了這次的機製。
和他猜的一樣,主係統當前的檢測機製,主要是針對玩家個人。
不管是透視、運氣加持、還是超腦計算……這些狀態與道具,都是加裝在玩家本人身上,才會被判定是作弊。
而小脆骨在他手腕上停著,係統的判定就是召喚道具使用,並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東西加持,也不在被禁止的作弊範圍內。
誰能說一根白骨手指敲擊主人的皮膚,是在作弊呢?
許知言收回思緒。
眼前的荷官正在收拾桌子,在經曆了亞爾曼的事情後,沒人再來說許知言出千。
誰主張誰舉證。
眼前這個青年就差把衣服脫了來證明清白,其他人縱然覺得對方贏得不科學,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大家都覺得這人確實是運氣好。
陰差陽錯大賺一筆的許知言心情好極了。
他甚至沒有著急走,不緊不慢地把袖子擼下來,伸手係扣子。
現在才過了兩個多小時,一會拿錢去贖回玩家的話,怎麼也要再等一會,六點或者八點左右。
這樣才能確保所有能坑的玩家都進去了。
單手係扣子有些麻煩,許知言不是個手指特彆靈活的人,係了幾次都沒係上,但這時候又不能把小脆骨叫出來係扣子。
就在許知言琢磨著要不要乾脆把袖子挽回去的時候,散場後也依然沒有離開的白毛突然出聲。
“寶貝!你真的是太厲害了!我覺得我愛上你了!你生氣的時候好辣,我真的好喜歡。”
他捂著胸口一臉陶醉,在看到青年笨拙地係扣子後,急忙伸出手來幫忙。
“哦!你好可愛,我知道被冤枉出千很讓人難過,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想補償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答應我的約會邀請~”
許知言冷笑一聲收回手,乾脆利落地把袖子重新挽到了手肘,禮貌拒絕了白毛的提議。
“謝謝你的邀請,但我不能答應。”
這白毛嘴上各種誇,可剛剛玩牌的時候,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就等著抓他出千的把柄,彆以為他沒看出來。
白發男人聽了並不惱怒,反而衝他眨了下眼睛,鬼鬼祟祟道:“你可以脫光了打牌……”
“……”
許知言被男人這個表情惡心了一下,整個人僵在原地。
媽的,太油了。
這個不知名的白毛真的是太惡心了!
但想到對方客人的身份,許知言不打算翻臉,隻想趕緊去領錢開溜。
白發男人見他要走,伸出手不依不饒扯著他的衣擺。
“嘿~寶貝兒你是對我哪裡不滿意嗎?你想玩什麼我都能陪你玩哦!這樣吧,我們一起脫光了打牌好不好?”
雖然白毛的語氣還是調侃,但許知言扯了一下,沒能抽出自己的衣擺,可見對方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心裡冒出不太好的預感,他思緒飛轉,思考著要怎麼脫身。
如果不能殺的話,是不是要把人騙到個人少的地方,再限製行動能力比較好?
見心儀的下等人沒有回答,白發男人手上用力,把人往身邊扯了扯,耐心所剩無幾。
‘嘶啦——’
原本就不怎麼結實的襯衣下擺被扯開了一條縫隙,露出青年右半側一截白皙的腰。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回房間玩,如果你不願意,你就在這裡……”
“你想讓他在這裡乾什麼?”
一句壓抑著憤怒的話語橫插了進來,打斷了白毛的話。
白發男人下意識鬆開了手。
許知言則在聽出聲音後,心裡咯噔一下。
媽的,好像是白燼的聲音?
兩人雖然立場不同,但這一刻微妙的都露出了一個不太妙的表情,意外同步了起來。
順著聲音看過去,許知言果然看到了黑著一張臉的少年白燼。
白少爺的胸膛上下起伏著,顯然是得到什麼消息之後立刻趕了過來,額頭上還冒著微微薄汗。
見賭桌前一站一坐的兩人都沒有回答,白燼先是狠狠瞪了許知言一眼。
隨後他收斂起表情,轉過頭去看著白發男人,補全信息後重複了剛剛的問題。
“戈登,你剛剛說,讓我的人在這裡做什麼?”
此刻的少年已經調整好了語氣,少了剛剛的急促,多了幾分冷意。
名為戈登的白發男人像隻兔子一樣,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跳的老高,開口就是一頓否認:“抱歉抱歉抱歉白少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我們剛剛就是遇到了然後打個牌……”
戈登邊說著邊後退了幾步,語氣小心翼翼。
“很抱歉白少爺,我還有事,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說完,戈登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賭桌前,隻剩下許知言和白燼。
察覺到周圍人打量的目光,白燼黑著一張臉。
尤其是瞥到對方被扯破的襯衣時,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不過考慮到周圍人多,白燼沒說什麼,隻是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丟到許知言懷裡。
“穿上。”
“好。”
許知言乖乖披上外套,心裡卻直打鼓。
前腳剛答應,要老實待在房間裡不亂跑,後腳就被抓包,他果然是幸運F嗎?看來最後一局選到人魚牌,確實是主係統手下留情。
見許知言收拾好,沒有什麼地方露出來,白燼板著臉把人拉到無人的柱子後麵。
就在許知言以為白燼要當場罵他的時候。
少年白燼隻是沉默著低下頭,忽然拉過他的手,把方才一直沒係好扣子,乾脆挽到手肘的袖子擼下來整理好,溫柔地係上了扣子。
沒有辱罵、沒有責備、沒有生氣。
“……”
許知言也沉默了。
這個小切片但凡說他一句,他都有一百句話來解釋。
可對方既不凶他也不罵他,隻是默不作聲著對他好,一副被騙了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可惡,這要怎麼哄?
就在許知言絞儘腦汁,琢磨著一會怎麼哄的時候,白燼終於想到什麼,頭垂的更低,磕磕巴巴開口。
“你是個不知廉恥的騙子!”
許知言被罵了一句,抬起頭打算反駁一下,可對方的下一句,直接把他說懵了。
“除非,除非……除非你不穿衣服和我玩牌,不然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看著眼前忽然臉紅起來的小切片,許知言隻覺得自己頭頂的問號都快具象化了。
“?”
幾個小時不見,小白燼到底經曆了什麼?是突然被其他切片同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