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副本中的表現,一直以回避衝突為主,打信息差是你的主要手段,從你進入遊戲開始,使用這種手段坑人的例子比比皆是,不需要我過多贅述吧?”
恩利捏著下巴走了幾步,見隊友沈珍似乎還很不解,於是歎氣道。
“剛剛所有的舉動都是為了支走我們,讓我們離開。”
“已知這裡是派對偏廳,人魚大概率會在這裡待到派對開始,我們的任務是阻止人魚獻祭,現在就出現了兩種可能。”
其他玩家聽完,沉默片刻,也意識到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見許知言的表情越來越黑,恩利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嘴鯊魚利齒說:“第一種可能性,你拿到的任務和我們不一樣,雖說玩家分陣營的事情在五星副本會比較多,但其他等級的副本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他懷疑許知言拿到了不同的任務。
“比如說,你拿到的任務是保證派對順利進行?人魚即將會來到這裡,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你為什麼要快速支走我們。”
說完,恩利伸出一隻手,比了個二。
“第二種可能就是我剛剛說的,人魚就是玩家變的……”
偏廳中,就連空氣也凝固起來。
如果是玩家異變成的人魚,那麼許知言的做法就很值得思考了。
金盛瞪大眼,目光落在隊友裹著厚毛毯的腿上。
許知言臉色鐵青,指尖攥著毛毯邊緣,就算所有人都看過來,他也隻是抿著唇沒有說話。
原本凝固的空氣幾乎要結冰。
幾個剛剛打算離開的玩家也紛紛往前了一步,小聲討論起來。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人魚,是不是殺了他就能拿到獎勵!”
“沒錯了,殺了他的話……”
“我的天啊S級彆道具,如果這麼輕鬆的話。”
“可是,恩利……”
聽著周遭的話語,金盛摸出一把短刀上前一步,擋住輪椅上的隊友。
小一也從他懷中飛出來,在空中盤旋了一圈,落到主人的肩膀上,瞪大狗眼一臉嚴肅。
見氛圍如此僵硬,恩利輕笑出聲。
“到現在你還在裝嗎許知言?”
電動輪椅的聲音響起,剛剛被隊友遮擋在身後的青年主動操縱電動輪椅移動出來,表情冷漠:“我可沒有裝,其實人魚就是我,你們現在要殺我嗎?”
不等其他玩家撲上來,恩利就冷哼出聲。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和我們談判?讓我們給你刷點積分?價高者殺你?太可笑了許知言,你不會以為我信你的話吧?”
他指著厚毛毯下麵,露出來的藤壺,忍不住譏諷道。
“誰家人魚尾巴上還長藤壺?我承認,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確實很強。”
自覺識破了對方的詭計,恩利的心情還算不錯。
“明明隻是普通的貝殼類異變,卻不明說,故意用破綻百出的漏洞吸引大家上當,再用混淆視聽的方法騙取積分,最後掀開毯子,肯定全是藤壺。”
屆時就算有人不滿,許知言也可以表示自己已經解釋過是藤壺,但大家不信。
剛剛還一臉凝重的青年瞬間變換了表情,許知言挑眉搖頭:“嘖,我最討厭和你們聰明人打交道,七八個心眼子,不像我這麼單純。”
他一改方才的緊張,把手撐在輪椅扶手上,語氣懶散:“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不想交錢大可以離開,為什麼要阻止我賺其他人的積分?甘靡就是這麼讓你照顧我的嗎?”
恩利抱著手臂,沒有回答。
沈珍已經暈了。
她現在才聽明白,原來許知言是故意露出支走大家的破綻,裝出自己好像是異變人魚的樣子,想要騙錢,結果被恩利識破。
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搞明白對話時,她的隊友又開口了。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的計劃應該不會這麼簡單,畢竟這裡還有我,我對你來說是個變數。”恩利乾脆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
“所以,人魚其實是江槐鷓吧。”
“你向來護短,如果隊友變成了人魚,你不缺S級道具,肯定會選擇阻止人魚獻祭,而不是擊殺人魚。”
“要是剛才大家都信了你說的你是人魚,不管能不能騙到錢,等大家分散開,你再用同樣的語氣說江槐鷓是人魚,大家也不會再相信,反而會覺得你在說謊,這樣就達到了保護隊友的目的。”
頗有戲劇性的假設。
沈珍和其他圍觀的玩家聽的目瞪口呆,就連金盛也有些傻眼,抬頭看看恩利,又低頭看看隊友。
嗯,毯子下麵果然露出了不少藤壺。
這推斷有理有據,就連許知言本人也找不到什麼反駁理由。
就在他勉強笑了
笑,打算再說點什麼的時候,門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思路。
“砰——”
“追丟了,你這邊完事沒……”
隻見剛剛被人質疑是否是人魚的江槐鷓,頂著一頭花裡胡哨的珊瑚,一腳踹開了門,手裡還捏著幾片正在淌血的藍色魚鱗。
對上眼前混亂的一幕,江槐鷓滿臉懵逼,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
沈珍來不及笑話隊友猜錯了,她指著江槐鷓手裡的鱗片,自覺明白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喊道:“我們都猜錯了!許知言是想拖延時間!他早就和隊友找到了人魚!他想獨吞道具!”
恩利也意識到了這點,盯著巴掌大的魚鱗看了幾眼,喃喃自語。
“……這就是貪婪?僅僅是為了一個S級彆道具就願意這樣冒險?”
在恩利眼中,許知言這麼做十分危險。
畢竟剛剛偽裝人魚時,對方如果真的從自己手裡騙到積分,那肯定會惹來麻煩,所以他判定許知言一定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才會把自己放到所有人的對立麵。
許知言一改剛剛的從容,狠狠瞪了一眼江槐鷓:“你就不能彆這麼著急嗎?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有人魚的線索了!”
“……”
江槐鷓把魚鱗往隊友手裡一塞,垂下頭背過身,似乎在羞愧。
接過鱗片,沒有理會隊友,許知言歎了口氣,整個人有些精神不振,一臉敬佩地望向恩利:“你很聰明,我不喜歡聰明人,不過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做交易。”
“我和江槐鷓才是第一個抵達的。”
他垂下眼簾,表情裡透著遺憾。
“這任務應該是按照第一個抵達的人來計算,我們來時,剛好有人用窗簾卷起人魚,抱著離開。”
沈珍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局麵。
“你的異變確實傷到了腿,不能動,又擔心我們來有人搶殺人魚,所以你和你的隊友分開行動,他去追人魚,你在這裡拖延時間?”
說完,她忍不住笑了笑:“可惜你的隊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能殺掉人魚。”
許知言靜靜地聽著,嘴角抽了抽,拇指與食指攆動,做了個金錢的手勢:“是的小姐,你很聰明,不過我還挺喜歡你的,要是沒有你的隊友,我起碼還能再拿到一點點積分補償。”
見事情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他舉起鱗片。
“我放棄道具獎勵,不過如果有人願意,我可以售出鱗片以及線索,我們沒有物品追蹤道具,這情況想搶殺有點難。”
這次,許知言甚至沒有去看其他的玩家,目光就落在恩利臉上。
“S級彆道具,抽個盲盒還要十萬積分呢,我吃虧,收你九萬怎麼樣?”
“許知言,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如果放棄道具的話,最後殺掉人魚的玩家肯定是我。”恩利對於這個價格十分不滿意。
“好好好,我投降,五萬拿走,這樣你殺了人魚我們還能拿點積分,你就當任務獎勵隻有道具好了。”
許知言瞬間妥協,擺擺手一副不想再講價的樣子。
其他玩家看著兩人的交易,敢怒不敢言。
線索就這麼被人拿到,加上恩利的道具,其他人幾乎沒有可能比他更快找到人魚,其他人獲得S級道具的希望被掐滅。
一分鐘後,五萬積分順利到賬。
驅趕了所有人後,看著房間裡僅剩的恩利以及其隊友,江槐鷓說出了多餘線索。
“是一名叫維樂的客人,帶走了人魚,我在後廚時差點就追到他了,不過那章魚主廚在幫他,所以我懷疑,人魚現在就在後廚。”
恩利與沈珍對視一眼,拿出道具,尋找了一下鱗片的主人,發現
指針方向確實指向後廚。
兩人沒再多話,迅速離開。
“砰——砰!”
偏廳的門開了又關,很快,這裡隻剩許知言三人。
安靜了片刻,江槐鷓忽然轉身晃著輪椅上的隊友,咬著牙小聲罵道:“許扒皮!五萬積分值得你玩這麼刺激嗎?!”
他快嚇死了好嗎!
約摸著半小時前,江槐鷓找到隊友,打算打包離開,結果對方竟然領著他和維樂左拐右拐去了後廚。
章魚主廚早已準備好了巨型海魚的魚尾,和幾枚巴掌大的藍色鱗片。
維樂用窗簾裹半截魚尾,聽話離開,在船上不停移動,製造人魚另有其人的錯覺,把許知言徹底摘出來。
江槐鷓則拿著魚鱗,一邊焦急等許知言扒拉食材打扮自己,一邊緊張背台詞。
看著隊友不急不慢挑三揀四用貝殼遮耳朵,還弄了一大堆藤壺放腿上,他急的嘴上都要長燎泡了。
鬼知道他剛剛踹門進來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定力,才說出了台詞。
許知言把積分分了三份,給了江槐鷓兩萬,自己留了兩萬,剩下一萬給了金盛。
“這刺激嗎?那一會可能還有更刺激的。”
說起恩利,他搖搖頭一臉受傷,仿佛被騙的人是他自己:“我坑恩利是因為他太聰明了。”
“這家夥明知道贏不好,還要蹲守賭場,回去看著我贏完最後一場才離開,真是壞得很,專門坑我這種老實人,不過最後他猜你是人魚,我真沒想到。”
“……”
江槐鷓聽的一臉無語。
老實人許知言?這是什麼魔鬼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