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 你在和誰發消息？”
聽到這句話，許知言正在按手機的手指一頓，若無其事說：“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
雖然語速什麼變化, 但他說話時，餘光一直瞥向鬱休的方向。
方才在外麵時, 他就覺得這個鬱休有些不對勁……
對方太乾淨了。
要知道這裡可是廢棄多年的地方, 機房裡滿是厚厚灰塵, 如果真的去拔插線路, 怎麼可能身上一點灰塵都沒沾上呢？
隻是他不確定身邊這家夥到底是附到了鬱休身上, 還是說，壓根就是另外一個物種幻化而來。
在確定鬱休安全之前, 需要先試探一番。
但這家夥開口就詢問出了不符合人物設定的內容……嗯，許知言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他以為這偽裝成鬱休的家夥會更聰明一些, 這麼看來也不過如此？
簡單敷衍回答過後，狹窄電梯重新陷入安靜。
許知言指尖戳著屏幕, 想了想繼續給白燼發消息，還一連發了很多條。
【好難猜哦, 我很笨的, 你不說清楚的話，我都猜不到。】
【不過其實我有來找你，隻是到了大廈附近的時候，聽說這裡沒有31層。】
【你是不是在騙我呀？[哭哭.jpg]】
隻要能搞到有用信息, 說點胡話對許知言來講，和呼吸一樣簡單。
一條條消息發走，他小心觀察著鬱休，等待著回信。
【哦？你笨？】
對方的消息回的很快。
許知言仿佛看不懂字裡行間門的嘲諷，笑嘻嘻拿出十二萬分的真誠回消息。
【當然啊, 我這種小笨蛋當然不如金主爸爸聰明呀，如果我遇到危險怎麼辦？你會不會救我？我問其他觀眾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廣播大廈這個東西。】
發完套話信息，他瞟了眼身側。
‘鬱休’仍舊垂著頭。
難道這個假隊友和白燼一點關係都沒有？
壓下心底的疑問，許知言琢磨了一下開口道：“之前我留了一些舊報紙在家，你有沒有從裡麵找到大廈的相關消息？”
話音剛落，‘鬱休’便快速回答起來。
“沒有，報紙上沒有廣播大廈的內容，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對城市保密。”
它的聲音和鬱休一模一樣，語氣也模仿的惟妙惟肖，如果不是許知言壓根就沒有留舊報紙，他說不定都要信了！
“唉，有點麻煩……”許知言抓抓頭發，像是沒有聽出對方的異常。
他劈裡啪啦按著手機。
這次是給袁馳發消息。
【鬱休在你們身邊嗎？（此條消息發送失敗）】
意料之中的發送失敗，他竟然沒有一點沮喪。
就在許知言打算再進一步套話的時候，電梯‘咣當’一下急停在原地。
右側電子屏裡的數字開始瘋狂閃爍，很顯然是電路出毛病了，就連頭頂的燈光也接觸不良，一閃一閃，疑似短路。
電梯中央，兩人踉蹌兩步，堪堪站穩。
許知言聽到了‘鬱休’的輕笑聲，轉頭看了眼仍舊垂頭站著的少年。
有點麻煩。
現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成分，不管是主動攻擊還是被動防守，都有風險。
“嘶啦——”
刺耳的電流聲從電梯廣播喇叭裡傳出。
緊接著，一個好聽的女聲出現。
“您好，歡迎來到廣播大廈！感謝您乘坐電梯。”
“接下來將為您播報電梯規則，請您務必要遵守，否則可能會發生意外。”
錄製好的廣播字正腔圓，聽著十分悅耳。
“1.本電梯每次僅供兩人乘坐”
“2.當電梯內紅色攝像頭閃爍時，請不要移動。”
“3.本電梯的最大載重為630kg。”
“4.當電梯超載時，會隨機停留在某樓層。”
“5.電梯乘坐過程中，跳層是正常現象。”
“6.請確保四周牆麵上隻能映出八個影子（共四麵牆）”
“7.會被取代…不要被取代……無知才是最安全的——”
前六條好好的，可說到第七條的時候，播音員平穩的聲音忽然變成了帶著恐懼的嘶吼。
尖銳聲音在電梯中回響，再加上不斷閃爍的燈光，和天花板突兀的攝像頭紅光，一切都在向著詭異的方向發展。
又是一陣電流聲。
原先播音員恐懼的吼聲在電流中逐漸恢複平穩。
“小提示，以上規則中，有一條是錯誤的。”
“祝您生活愉快。”
最後一句播完，聲音便消失了，電梯內重歸寂靜。
許知言的身體緊繃著。
他除了麵臨古怪的規則外，身邊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麼成分的怪物。
要不要直接把小透明叫出來解決呢？
算了，還沒到那份上。
猶豫片刻，許知言暫且沉住氣打定主意，敵不動我不動。
遊戲直播間門裡，上帝視角的觀眾們，提前發現了異樣。
【小百萬身邊的人是誰？你們有頭緒嗎？】
【反正肯定不是鬱休本人。】
【我去鬱休直播間門看了，他們仨都開始爬樓了，結果剛上到六樓就開始走不出去，果然遇到事了。】
【喂喂，你們能不能仔細觀察一下周圍。】
【觀察什麼…雖然氣氛是很緊張，但兩邊都沒有出手，我都不敢看了，再看就喘不過氣來了。】
【嗷嗷嗷！你們看周圍的牆壁！】
【啊……我操，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草，那是什麼？】
電梯裡，許知言還在琢磨，規則中錯誤的那條是什麼。
突然他身旁的‘鬱休’開口了。
“許哥，你看周圍的牆麵上，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進電梯時，許知言和‘鬱休’並排麵向電梯門站立，他聞言向右轉過頭，就發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右側金屬牆壁上，影影綽綽顯示出了一個暗灰色的人形影子。
起初那影子很小很小，看不清楚。
可僅僅過了幾秒鐘，許知言發現那影子竟然變大了一圈。
什麼鬼？變大？
然而影子變大的速度好像在加快，沒一會兒，便從手掌那麼大，變成了手臂那麼大。
它逐漸清晰起來。
腐爛的皮肉、尖銳的指甲、空洞的五官……
許知言甚至能看到對方的嘴角在不斷上揚。
不，不是變大！是靠近！
牆裡的東西正在向著電梯內的方向靠近。
“許哥，我們要怎麼辦呢？”
雖然是詢問，但‘鬱休’的聲音平穩，沒有丁點的忐忑出現。
“左邊的牆上也出現了呢。”
它的提示帶著催促。
“怎麼辦呢？我們要求助嗎？”
像是篤定身旁的人類對此毫無辦法，它的語言越發惡劣。
發現對方像是黏在地上一樣，隻有一張嘴逼逼賴賴，許知言索性不去管，大腦飛快思考起來。
規則，這裡是規則副本。
所以肯定有什麼規則他忽視了。
他回頭瞥了眼‘鬱休’發現對方仍舊低著頭，仿佛頭要掉下來一般。
兩人…對方算人嗎？
抬眼看了看電梯門上映出的身影，許知言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向前邁了一步，用自己的影子，擋住了左右兩邊越來越近的影子。
擋住影子的一瞬間門，壓迫感消失了。
許知言鬆了口氣。
看來第六條規則是真的。
他和‘鬱休’上電梯後並排而站，所以前後的金屬牆與電梯門，每個麵都會映出兩個影子。
而因為兩人是並排，所以左右兩麵牆上，兩人的影子是重疊的，隻有一個影子。
與‘鬱休’錯開站之後，牆上的影子就回歸到了正常數量的八個。
結合最後一條規則，影子如果真的出現在了電梯中，那麼將會取代電梯中的人。
……取代？仿造？
這些電梯裡的怪物，似乎和身旁怪物有著相似之處。
僅僅用了一步處理完牆裡的影子，許知言轉過頭去眯著眼，盯著‘鬱休’安撫道：“問題不大，不要慌張。”
“不過現在電梯的門不打開，我們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他一臉輕鬆，好像身邊真的是鬱休一樣。
“你不怕嗎？”
隔了一會兒，‘鬱休’才開口。
它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為什麼有人能夠在這種極端壓迫的情況下，還能冷靜思考呢？正常人恐怕會先想辦法對付牆壁中的怪物。
“我？我有什麼好怕的？”許知言臉上仍舊是溫和笑容，但他的手中卻多了一柄匕首。
違規之刃。
上個副本花費了大量時間門才得來的道具，能夠破除部分規則。
“但我有你啊，你的被動技能可以保護我們兩個人，我當然不怕了。”
他舉著匕首對這個頭要低到地上去的怪物笑著說：“小鬱你說過要保護我的，不會現在說話不算數了吧？”
偽裝成鬱休的怪物向後退了一步。
雖說還未撕破臉，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和撕破臉沒有什麼區彆了。
但許知言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操縱了鬱休的身體，他琢磨著要不要乾脆一刀捅上去。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鬱休’笑了起來，聲音逐漸變的不像人類。
“它在找你，但你注定要死在這裡——”
它的聲音猛然卡住。
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電梯左手邊按鍵上方的電子屏忽閃著，從數字，變成了黑白畫麵。
許知言麵朝‘鬱休’，背對著電梯按鍵沒有看到，但他對麵的‘人’卻和屏幕對上一眼，瞬間門失聲。
尚未發現古怪之處的許知言一愣，向後退了半步，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他的眼前，披著鬱休外表的怪物，抽搐了幾下，站直了身子，過了幾秒鐘，它緩緩閉上了眼睛，眉頭也皺了起來，像塊木頭那樣站著。
對方的氣場變了。
比起之前仿照鬱休時垂著頭的詭異感覺，現在的怪物更像是在……適應？
一種不屬於電梯應有的威壓從對方身上傳遞出來。
許知言眼睜睜看著‘鬱休’裂開了。
物理意義上的裂開。
瘦弱的肌膚不斷裂開，然後再不斷修複，能夠看到皮下的灰色肌肉紋理，時不時還露出一些黴斑。
敏銳察覺到不妥的許知言果斷調出麵板。
【電梯規則中，哪一條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