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許老爺子搖頭。
“他回來之後很虛弱,昏迷了很久,隻說自己認識了你。”
那時候剛被接回家的許知言身體健康狀態十分糟糕,家裡人心疼還來不及,加之綁匪伏法,他們根本會多提這事,免得刺激到孩子。
聽著許老爺子提起的虛弱,白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暴風雪來了,綁匪把我們兩個留在了那裡,除了一丁點食物和取暖的東西之外我們什麼都沒有,火堆都生不起來。”
他陷入了回憶。
好像又回到了那座雪山。
“他總是告訴我,食物還夠,等我發現他每天隻吃一丁點逐漸虛弱下去的時候,他又有很多說辭來勸我。”
“他說,兩個人總要走出去一個,我比他年長,存活率更高。”
說完,白燼停頓了許久。
實際上那時候他的狀態要更差。
在許知言被劫過去作為綁匪們的後備贖金時,他已經被困在那裡兩周了,身體十分虛弱,不過這時候讓一個六歲的孩子穿越暴風雪,也不太現實。
“暴風雪停之前的那兩周很難熬。”
他們的食物不多,儘管省著吃一周之後也消耗殆儘,而且沒有火和柴,溫度成了大問題,最後一周,食物吃完,他們幾乎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
“我比他先倒下。”
白燼握著茶杯,說話的聲音輕了許多。
當前幾天他意識到許知言虛弱下去的時候,也開始試著省出食物,夜晚睡覺的時候將不多的棉衣裹到對方身上,寒冷與饑餓來勢洶洶,本就饑寒交迫的他倒下是理所應當的事。
“那場高熱幾乎要了我的命。”
男人語速放慢不少,有些低啞。
年幼的許知言發現白燼高燒的時候,什麼也做不了,他自己也沒什麼力氣,餓了就吃兩口雪,他試著把雪喂給白燼吃,可對方卻越吃越熱。
雖然發燒的白燼抱著很暖和,但許知言很怕白燼熱著熱著就涼了。
“他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塊石頭,劃破了手,放血給我喝。”說到這裡時,白燼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恐懼。
他燒了整整二天,許知言就放了二天的血給他喝。
直到第四天他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懷裡昏睡過去的許知言卻怎麼都搖不醒。
他被恐懼籠罩。
他以為許知言死了,為他而死。
沒人知道那時白燼顫抖的手探到許知言的氣息時,內心是什麼想法。
中途暴風雪停了一小會兒,出了太陽,白燼抓緊時間用冰點燃了火堆,但即便是擁有熱源,失血與饑餓還是讓許知言生命力透支的厲害。
救援遙遙無期。
但對兩個已經到了末路的孩子來說,不等救援還能等什麼呢?
“他開始嗜睡,醒著的時間很少。”
“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他就這麼睡過去,但總有更
壞的情況出現。”
許知言發燒了,高燒來勢洶洶。
白燼意識到再這麼下去不行,所以當暴風雪再次停止的時候,他當機立斷,沒有被動等待救援,把山洞裡能保暖的東西全都堆在了兩人身上,背著許知言出發了。
這對十二歲的少年來說是一場豪賭。
但他彆無選擇。
大雪覆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身體還未恢複的白燼背著許知言,深點的地方一腳踏下去幾乎要把他埋了,要不是他能通過太陽辨彆方向,恐怕永遠無法走出雪山。
一路的辛苦無法複述。
但白燼提到這裡的時候半個字也沒有提路上的苦難。
“他的狀態還不錯,一直都在回應我的話。”比起那些落在雪地的腳印,他全部的記憶都停留在和許知言的對話上。
“我讓他隨便說點什麼都好。”
“他說了很多。”
“他不想開學、不想寫作業、想喝草莓牛奶……
白燼少有話這麼多的時候。
他將六歲許知言的每一個願望都記了下來,並且一一完成。
“他說他家旁邊有一條大江,他經常看到有人去江邊喝酒,我說他還太小了,等成年那天我會陪他去喝。”
“他說雪很漂亮,以後要在有雪的山上蓋酒店。”
“他說……”
時空重疊著,又分散開。
28歲的白燼替12歲的自己完成許知言6歲的願望。
十六年前的雪山,白燼走了一天一夜。
“我本來打算死在那裡。”
“他讓我彆死,就當為他活。”
白燼背著許知言,用自己虛弱的身體徒步走出了雪山,不過這些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蘭森德家族的幺子死在了十六年前的雪山裡。”
活下來的是白燼。
是隻為了許知言活的白燼。
他記得許知言說出的每個願望。
那是死神見證過的約定。
是支撐他從冥河走回人間的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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