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些頭鐵的。
突然看到一團黑影趁著道閘員不注意,一頭竄進了鐵軌。
此時劉清泉剛探出腦袋,一股強烈的寒意,瞬間順著尾椎骨冒起,猶如無形的繩索一樣,將他死死纏住。
劉清泉整個麵部表情僵住,喉嚨眼似乎被凍結一般,發出的聲音也變了形。
“刹車,刹車,正司機,殺殺!”
李愛國此時正全神貫注。
在接到信號的第一刻,整個腦袋好像忽然炸開一樣,飛速拉響汽笛,同時狠狠的撂下了非常。
呲呲呲.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排氣聲,烏黑的車輪跟鐵軌摩擦,迸發出點點的火星子。
片刻之後。
烏黑的火車喘著氣,刹停在鐵軌上。
李愛國漸漸恢複過來,渾身上下,已經全是冷汗。
道閘員是個年輕小夥子,慌裡慌張的跑過來,看到鐵軌上有一灘血跡,嚇得臉色發白。
“司機同誌,壓死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
劉清泉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動作僵硬的轉過身。
他看著李愛國,拍著大腿說道:“我就是今天要出事嘛,到底還是出事了!”
李愛國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整整油包服的衣領,戴正司機帽子。
右手輕輕的拉扯司機袖標,恐懼就像是潮水似的,逐漸消退。
他緩緩站起身:“彆著急,我下車去看看情況。”
“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我也去!”
劉清泉也想下車,被李愛國攔住了:“老劉,你忘記規章製度了?正司機和副司機,絕對不能同時下車!”
當初在學習這條規章製度的時候。
負責講解的老師講了一個案例。
早些年局勢混亂,一輛運貨列車行駛在荒山中,在行駛到半夜的時候,列車發生故障,輪子的摩擦聲音不對勁。
正副司機都下了車檢查故障,結果兩人一下車,就沒有再回來。
列車上隻有一個年輕的司爐工。
這貨慌了手腳,在確定正副司機都失蹤後,他隻能啟動了火車。
結果可想而知。
一輛滿載木材的火車殘骸,在十天後被上山采藥的山農發現。
劉清泉也接受過正規培訓,清楚這些。
深吸一口氣,擦擦額頭:“對對對,不能慌。”
李愛國打開座下的鐵盒子,將手槍揣到腰間,又抄起座位下的檢修錘,這才跳下火車。
火車車輪,鐵軌上血跡斑斑,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避障器上掛著一塊皂藍色的破布,破布上沾染了暗紅色血漬,應該是從受害者身上刮下來的。
至於屍體,暫時沒有看到。
想來是已經被車輪碾成了碎末。
哐當!
李愛國手持檢修錘重重的砸在了鐵軌上,撞擊的動靜沿著鐵軌幽幽回蕩。
雖是清晨,天色卻突然黯淡了下來,昏暗就像是一層層紗布遮掩了陽光,從四周悄然落下,將他層疊包圍。
回音漸漸消散後,現場卻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憤怒無聲沸騰。
終究還是撞死人了!
指甲攥進肉內,李愛國咬緊牙齒。
此時火車旁邊已經圍了不少人,站在外麵指指點點,隻是被儘職儘責的道閘員攔著了。
白車長,曹文直也帶著乘警同誌趕了過來。
曹文直看到那攤血跡,皺皺眉頭,連忙拉著白車長說道:“白車長,剛才李司機已經拉響了汽笛,並且作了刹車的動作,這起撞人事故,跟李司機沒有關係。”
“老曹,你放心,這次事故跟李司機沒關係,隻是咱們現在得先收拾了場麵,彆耽誤了行車。”
火車撞死人對群眾來說可能是稀奇事。
對白車長這種老車長來說,早已經曆過數次了,心中形成一套標準處理流程。
她讓乘警代替道閘員將圍觀的群眾請到鐵軌外麵。
然後讓道閘員跟機務段聯係,暫時封閉行車區間,重新調整調度計劃,避免後續的列車誤撞上來。
此時李愛國逐漸冷靜下來。
目光觸及到鐵軌上的鮮紅,突然皺起眉頭,緩緩的蹲了下來。
這引起了白車長的注意。
白車長跟乘警交代兩句,轉身走到李愛國跟前,小聲安慰道:
“李司機,彆放在心上,哪個司機沒有撞死人,你沒必要自責。”
她不願意讓一個優秀的司機,因此產生心理障礙。
李愛國瞳孔劇烈的收縮著,死死盯住鐵軌下血肉模糊的一堆:“車長,你能不能讓老鄭把他的那個大號火夾子遞給我,我想先幫扳道工清理一下現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