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傑的規則果然鐵血無情。
在運動會上建樹為零的透是真的和排名靠前的那些人氣英雄一點都沒搭上邊, 不過大概還有一點來自班主任的愛護, 她也沒被分配到十八線小事務所實習, 去了一個排名不高不低的職業英雄那裡。
“鎖頭英雄「上鎖人」嗎？”這位職業英雄的個性就是【鎖定】, 可以將除了生物以外的物品鎖定, 讓它們固定在當時的狀態不動。不過對有強大力量的物體和麵積龐大的事物沒什麼作用，因此在眾多英雄裡排名中下遊。
不過這些對透來說都不是重點，在得知自己接下來的去向後，她先關心的是那家事務所開在哪。
查了一下既不在學校附近，也不在家附近，那在哪裡就都無所謂了。
“真是的。”老師如果對她的愛能更精準一點, 比方說采納她之前的建議, 就在她家附近找個小事務所把她塞進去就好了。
對於彆人來說，可能興奮得一晚上都要睡不著覺的實習前一天，通行透同學全程無感, 甚至還臨時去打了個工。
——德軒樓那邊接了個宴席大單，死活指名要她主勺。報酬豐厚, 乾嘛不去？
熟門熟路地乘車去了橫濱, 到達酒樓時, 透就立刻發現了不對。
“田中經理呢？”往常隻要她來, 一直都會在門口等待的那位老熟人不見了, 少女自然是要過問一句的, “今天沒來上班？”
酒樓裡的夥計聽到她的詢問, 紛紛臉色變得古怪, 但還是很快回答了：“田中桑他前幾天就辭職了。”
“辭職？”突然聽到這種事, 少女挑了挑眉，“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其他人頓時驚訝：“通行師傅你知道的啊？田中桑之前給你說過？”
“我隻是隨便猜的。”透搖搖頭，上次來兼職時中年經理的反應她都看在眼裡，特彆是最後提到女兒就變了臉色的神態，想不猜那方麵都難。
“隻能說家門不幸吧，是田中桑的女兒鬨出的事。”後廚裡相熟的員工歎息搖頭，“他家有個獨女去年考上了大學就一直一個人在外地，誰也沒想到她被人帶著學會了借網貸，害怕家裡人知道她欠了高額債款就又去彆的網貸商借款補前一家的窟窿，結果高利貸越滾越高，變成了幾百萬實在還不上瞞不住家裡了，才被捅出來。”
“幾百萬是不少了。”聽到這件事，一眾大人原本以為隻是高中生的主廚會很吃驚，結果對方隻是點點頭，“不過按照田中經理這些年的收入，應該也不至於還不上，最多也就是積蓄沒了。”
“如果隻是這樣倒還好了！”對方一拍大腿，大聲歎氣，“等山中桑幫著把這筆債給平了，到後頭有第二家追債公司直接來酒樓找過來時，他才知道他女兒還借了裸貸，欠了人家一千五百萬。知道家裡肯定沒辦法兜住，他女兒早就跑得沒影不知道躲哪去了。田中桑這幾天把家裡的資產都抵押換成錢還了債，然後就辭職離開了，說要去找女兒。”
“造孽啊。”有一位華人大廚聽後也是大力搖頭，“兒女債，還真是債啊。老田是個好人，可是命真不好，婆娘生了閨女沒幾年就死了，他一個人把閨女養到大，結果寵出個四六不著的玩意，唉——”
“就是，高利貸這種東西，是人能碰的嗎？現在的小年輕膽子真大，可真是往死裡坑爹！”
“我想起我四川老家那侄子，當年考上省會重點大學多有麵子啊，結果也是一去了大城市就被迷了眼，成天攀比名牌，書也不念了淨想著搞錢。這群瓜娃子，哪一國都不省心！”
廚房裡，部分華人廚師一聊嗨起來直接用家鄉話交流起心得，如果透不是在四川的菊下樓呆了三年，還真不一定聽得懂對方講了什麼。
不過就算聽懂了，她也隻當聽不懂，知曉了熟人經理離開的來龍去脈便沒再糾纏，而是安靜換了自己的主廚裝，耳邊是酒樓員工們在那邊搖頭感歎高利貸害死人的話，手頭開始自己要做的活。
次日清晨。
“透醬，在那邊住得不習慣就打電話給爸爸，爸爸開車去接你！”
“媽媽這邊也給你做了喜歡的小點心，我聽你百萬堂哥說過去實習是要跟著職業英雄一起去街上巡邏的，要是肚子餓了就拿出來墊墊。”
站台上，一對舍不得女兒離開自己的父母眼淚汪汪對著第一次要離家這麼久的孩子叮嚀囑咐。
然而事實上，做到這種地步的全場也就這一對夫婦而已，周圍其他和透一樣都要去其他城市實習的同齡人都是自己拎個行李箱等車來就走。換成旁的15歲少年人，周圍人大概都會暗暗笑話，都是以後要當職業英雄的人，居然連出門都要父母來送，這麼嬌慣不如早點放棄換彆的工作吧。
可是眼前被舍不得的女孩子長得嬌嬌小小看起來才13歲，特彆是那張洋娃娃似的瓷白小臉仰著頭看父母的認真點頭的小模樣，彆說是親生父母，就是外人看著都覺得心要萌化了，會這麼寶貝也就能理解了。
“車要來了，你們快回去吧。”對父母用著“你第一次出遠門這麼久必須要送”的理由硬要陪著來車站，透隻能由著他們，左右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爸爸，你上班時間也快到了，彆遲到啊。”
“透醬，你的時間觀念比爸爸這個上班族還強，爸爸心情很複雜的啊。”一身工作西裝的老父親西子捧心狀。
他們說著話時，電車的呼嘯進站的聲音越來越近。
“彆浪費時間了，現在轉身就走你還能從容地在公司裡泡一杯養生茶。”完全不理親爹那拙劣的演技，接過媽媽一直幫提的行李，少女做著最後的道彆，“到了越前我會給你們消息，那邊靠海有不少特色海產，你們要是有什麼想吃的也可以讓我回來帶上。彆太擔心了，你們知道我的，七天後見。”
在站裡隻停留了幾分鐘的列車再度發動，又在一片轟隆聲裡漸行漸遠。
夫婦倆站在原地，目送著列車消失的軌道，都有些沉默。
“走吧。”秀夫爸爸摟上妻子的肩，輕輕道，“孩子的第一次遠行，我們沒缺席不是很好嗎？”
“嗯。”移美媽媽點點頭，臉上有些惆悵，“那孩子在其他地方的經曆我們沒辦法，但是在這裡，我希望能儘量做好。”
希望這個世界留給她的都是最溫柔和美好的記憶。為此，他們也會努力去做一對最合格的父母陪伴在她身邊。
因為，那是他們最珍愛的女兒啊。
…………
“你就是士傑這次派來的實習生啊。”
一家英雄事務所的辦公室裡，職業英雄「上鎖人」看著眼前臉嫩得如同才念國中的小女生，滿臉的不確定。
黑色的軍旅式勁裝穿在女孩個頭嬌小可比例修長的身上，高幫軍靴並攏站立著，頭上是士傑高校標誌性的軍帽，配著肩頭掛著的齊背短披風，女孩抬頭一臉肅穆望過來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雜誌裡的帥氣又精致的封麵模特。
從桌上拿起士傑那邊發來的資料，上鎖人比對著那二寸免冠照對著女孩仔細看了又看。
嗯，照片和本人是對上的，沒弄錯。
但是在看到上麵顯示的閃瞎人眼的各科成績更，上鎖人又是臉色複雜，畢竟士傑和雄英培養學生的理念不同，按理說這樣的頂尖好苗子是不可能分到他這邊來的，起碼也該是英雄排行榜前10往上數那一批開始送。不過等看到資料上有一欄填她運動會成績是未參加後就秒懂了。
所以他這是撿個漏？
“通行透，從今天起的一周時間，請多多關照了。”
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女孩一本正經地向他鞠躬打招呼，明明該是嚴肅的初見會麵，卻讓人舍不得用重語氣對這個後輩實習生說什麼。
“啊……嗯，通行是吧？職業英雄的工作要比你們想象中辛苦，這段時間你就負責幫忙打打下手，在這一周裡多聽多看勤奮做事，沒問題吧？”
“沒問題，上鎖人閣下！”小女孩甜軟的聲音很認真地回應。
“……咳，也彆叫我閣下了。你和其他人一樣都叫我……”
“我端茶過來了！”上鎖人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他的英雄助手已經眼睛發光的端著一托盤茶水送上來，“一路坐車過來辛苦了吧，我準備了牛奶和果汁，小妹妹你喜歡喝哪種姐姐給你倒？”
“謝謝姐姐，果汁就好。”接過果汁的洋娃娃少女對助手姐姐輕聲道謝，緊繃的可愛小臉一本正經對她點頭，“麻煩您了。”
高、高冷禮貌型軍裝蘿莉！
被萌之箭射戳中心臟的助手瞬間血槽為空。
“不麻煩的！”助手妹子一聲大吼，“我這邊還有珍藏的小點心！平時連鎖頭想吃都不給的，我這就給你拿！”
平時被助手稱為“鎖頭”的上鎖人：“……”
因為長得可愛又懂禮貌，看著年紀特彆小，短短一天之內，新來的小實習生就成了事務所上上下下的團寵。
你們啊……是來進行英雄活動的，不是來圍觀真人洋娃娃的啊！
好在一打算出門巡邏，事務所的那幫家夥還知道顧及形象，在外頭表現得挺正常。上鎖人也就無視了跟在他後頭的助手時不時給小姑娘開小灶，一張嘴叭叭不停地傳授各種經驗的行為了。
有過很過異界經驗的透對於人類通過看臉決定態度的行為已經非常習慣了，過於可愛的外表在危險的世界也許會招來悲劇，但在相對和平的世界裡卻是相當吃香的。沒花幾天，她已經將這家事務所了解得七七八八，還多是其他人主動跟她說的。
雖說是職場體驗，可職業英雄絕不會主動帶著學生菜鳥們去參與危險的活動，因此透在事務所負責的工作簡直比上學還要無聊。
這些天她在這裡除了被灌輸了一堆職業英雄的行為守則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跟在上鎖人身後巡邏，聽他和英雄名叫「力女」的助手姐姐介紹周邊的各種情況，偶爾也會碰到一些小狀況，比如小打小鬨的搶包或者偷竊事件，昨天甚至還被一個市民抓著求幫忙去找一隻走丟的寵物狗。
和平的簡直就像度假。
不過少女完全沒覺得有哪裡不好，職業英雄能清閒，意味著周圍的居民過得很安全。
要是他們忙碌起來才代表事態很糟糕。
“那個……透啊。”又是無所事事巡邏的一天，走前頭領路的上鎖人突然放緩了步子。
“什麼？”身後同步放緩速度的少女清冷回問。
眼角的餘光看到少女那張麵癱蘿莉臉，職業英雄不禁歪歪嘴：“你平時都不怎麼笑的嗎？對一個行走在外的英雄來說，笑容也是很有必要的啊。”
“對的對的！”旁邊已經混得很熟的助手姐姐力女用力點頭，“笑容可以增加市民對英雄的親和力，使他們更容易依賴你。你看歐爾麥特，他的出場笑容早就深入人心的對不對？大家都超喜歡他的，透醬雖然不笑也很可愛，但是笑起來一定會更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