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猜的沒錯,永承帝忍痛送走了胡氏、鄭念兒母女,卻還是心有不甘。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退讓了,他已經向母親表達了自己求和的意思。
母親如果真的疼愛他,就該順勢和解。
但……等了兩日,“何太後”那邊居然沒有半點動靜。
人家還是正常的處理奏折,或是去政事堂議政。
似乎忘了永承帝這麼一個兒子。
或者說,永承帝以為的重大“犧牲”,在“何太後”看來,不值一提。
永承帝忽然有種被輕視的羞憤感。
這天,半個月都沒有來給太後請過安的永承帝,終於按捺不住,陰沉著一張臉,跑來晨昏定省了。
“青奴來了?快坐,快坐!”
何甜甜看到像個孩子般彆扭的永承帝,暗自冷笑,臉上卻還是一派溫柔慈愛。
她像原主一般,嘴裡喊著永承帝的乳名,熱情衝他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永承帝隻顧著賭氣,並沒有在意這些。
他沒有聽話的坐下,而是直挺挺的站在何甜甜麵前。
“母親,我已經把乳母、念兒他們送出宮了!”
他語氣非常衝,仿佛高高在上的討債鬼。
何甜甜揚起一邊的眉毛,故作詫異的問了句:“把她們送走了?為什麼?”
永承帝猛地瞪向何甜甜,眼睛裡迸發出怒火。
他仿佛在質問:你還好意思問?你難道不知道我什麼把人送走?
我、我都是被你逼得呀。
何甜甜才沒有被永承帝控訴的目光嚇到,反而繼續疑惑的說:“你不是喜歡鄭念兒嗎?還說要娶她為妻?”
說完這句話,何甜甜又似想到了什麼,故作恍然的“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是要讓念兒回家待嫁?!”
“確實應該如此。她雖然與你感情深厚,但她到底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女!”
“即便是孤女,也沒有在婆家出嫁的道理!”
何甜甜似乎非常理解的模樣,還一副通情達理、溫和親切的模樣。
但,她的這些話,聽在永承帝耳中,那就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故意說這些戳人肺管子的話。
永承帝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無奈送走乳母、愛人的悲憤,被親生母親刻意忽視的羞憤,如今,他終於低下頭,親自跑來求和,卻又被這般對待。
永承帝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受到多番刺激,他直接爆發了。
“夠了!母親,您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從小到大,您就一直逼我,忽略我,讓我做儘我不喜歡的事兒!”
“我孺慕父皇,您不體恤也就算了,還罵我不懂事、沒良心!”
“我想和大哥兄弟和睦,您又罵我蠢,罵我是非不分。”
“……不管是讀書、習武,您都嫌棄我,覺得我不夠好,不配當您的兒子!”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那您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想要嚴父慈母、兄友弟恭,我想要有人愛我、關係我!”
“嗚嗚,父皇嫌棄我,你也不管我,隻有乳母最疼我,結果你還責怪乳母‘逾矩’。”
“現在你更是……難道在您心裡,我就這麼的不堪,不配擁有這些!”
永承帝仿佛一座積壓已久的火山口,一旦爆發,那就是無比凶猛。
他聲嘶力竭,他滿眼控訴。
說到最後,他淚流滿麵,隻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可憐的人。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坐在高位上的何太後。
隻要這個女人還有一絲的溫情,她就該心虛,並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抱歉!
何甜甜:……做夢!
嘭!
何甜甜直接將手裡的茶盞丟了出去。
精致的甜白瓷小碗兒混合著溫熱的茶水,在永承帝的腳邊碎裂開來。
碎瓷四濺,茶水橫流。
永承帝被嚇了一跳,跳著腳,躲避開來。
沒有被茶盞砸到,也沒有被碎瓷片割傷,隻是靴子、褲腳上沾了星星點點的水漬。
“母親?!”
永承帝震驚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娘會跟自己動手。
年幼的時候,因為讀書、習武,永承帝也曾經遭受過母親的叱罵、責打。
但基本上都是打手板。
母親是個矜持的人,她不會像潑婦一般,胡亂摔東西,肆意發脾氣。
更不用說,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現在還是大淵朝的皇帝。
即便母親是太後,她也不能直接對他動手啊。
“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你若不是我親生的,我會這般忍著你、縱著你、疼著你?”
“說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還怪我總是逼你?”
“那我問你,你想要做的事兒,哪一樣沒有如願?”
“我厭惡胡氏,覺得她是個居心叵測的賤人,不許她在宮裡,結果呢,你還是把她留在了宮裡,還讓下頭的人叫她夫人。”
“哼,她算哪門子的夫人?真當被抬舉了兩天,就真成了貴人?他們夫妻的身契都還在我手裡呢!”
“……還有鄭念兒,是你說你喜歡她,你要娶她。我同意了,你卻轉頭把人送出了皇宮!”
“你把人送走就送走吧,結果又跑來我跟前胡鬨!”
“趙圭,你自己來說說看,到底我這個母親,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你滿意!”
永承帝爆發了一回,何甜甜沒有讓著他,也狠狠的發作起來。
她指著永承帝,劈裡啪啦一通罵,隻把永承帝罵得啞口無言。
“……”他能說什麼?
說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冊封鄭念兒做皇後,之前那樣,隻不過是跟親娘耍心眼兒?
永承帝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才隻是開始,隨後還有讓他氣得想跳腳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