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承帝一把將鄭念兒擁入懷中,恨不能將她抱起來,原地轉幾個圈圈兒。
咳咳,至於為啥沒有成功,永承帝拒絕承認自己抱不動。
他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半大男人,又是嬌生慣養,哪裡有那樣的蠻力?
最後,永承帝隻能用大手輕拍愛人背脊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歡喜與感謝。
“快說,念兒,你想要什麼獎賞?我都給你!”
心情好了,永承帝也就變得格外大方。
曬鹽之事還沒有實驗成功,他就興致勃勃的想要犒賞功臣。
“……隻要能幫到二郎,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二郎一直愛我、疼我!”
鄭念兒聽著“獎賞”兩個字有些刺耳。
什麼獎賞?
難道就不能用“獎勵”二字?
雖然兩者的意思差不多,但前者聽著就像是上位者在賞賜下人。
鄭念兒雖然做了永承帝的寵妃,但在她的心裡,她始終都覺得,她和永承帝之間是平等的。
她不是枉顧封建王朝的等級製度大講特講什麼人權、皿煮。
而是覺得,她與永承帝是“夫妻”啊,沒有什麼誰尊誰卑的區彆!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鄭念兒想著,等她提出的曬鹽法真正幫助到了永承帝,讓他知道她鄭念兒不隻是一個寵妃,一個後宮女子,而是能夠輔佐他的賢內助,永承帝自然會懂得如何尊重她!
隻可惜,現實沒有給鄭念兒這個機會!
或者說,是那些世家們,並沒有鄭念兒之前想象得那般“良善”。
永承帝從鄭念兒手裡拿到了詳細的製鹽之法,正準備安排心腹去海邊圈海灘、曬海鹽,京畿地區便有了亂象。
“不好了!京城已經周圍的十幾個郡縣,所有的鹽商鋪子都關了門!”
“京兆府隻一天,就抓到了幾十起因為鹽而鬨出的紛爭!”
“……陛下,宮裡也沒有鹽了!”
“還有南大營、北大營,將士們吃不到鹽,已經開始鬨起來。若是不能及時處理,可能會炸營!”
朝堂上,一個個的官員跳出來回稟事情。
前幾件事,似乎沒有那麼危急。
永承帝雖然變了臉色,卻還沒有過於驚慌。
但,聽到兩大駐守京城的軍營都要出亂子了,他的心跳瞬間加速。
緊接著,以王源為首的世家係官員們開始紛紛上奏章。
他們的奏折寫得言辭犀利,直擊此次事端的核心——鹽政改製!
鹽商鋪子為什麼會關門?
當然不是挾‘鹽’自重,人家是做小生意的,忽然被加了嚴苛的稅負,實在承擔不起,這才不得不關門。
人家這是“惹不起”啊,紛紛躲了起來。
百姓們為什麼會起糾紛?
還不是買不到鹽?
人可以不吃肉,但絕對不能不吃鹽啊。
沒了鹽,人就會沒有力氣,還會得一些奇怪的病。
百姓們買不到鹽,就容易在民間造成恐慌。
現在還隻是一些民間糾紛,若是鹽的問題不能早日得到解決,發生民亂,也不是不可能啊。
至於皇宮——
咳咳,皇帝自己惹出來的麻煩,他自己吃不上鹽,那叫活該!
隻有他自己吃到了苦頭,永承帝才會明白,人家那些世家們,為了天下的安定,為了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的食鹽,付出了怎樣的辛苦!
世家們也不求永承帝能夠領情,隻希望他不要動不動就拿鹽商下刀子!
而南北大營的食鹽危機,則是最要緊的。
就是那些世家們,也怕把局勢給玩脫了。
萬一真的逼得那些兵漢炸營,住在京城的他們,也會有危險啊。
所以,還是儘快“勸諫”永承帝低頭吧。
認個錯,取消那些所謂的“鹽政改革”,一切重新恢複原樣,絕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永承帝:……你們都好,就朕一個人不好!
他高高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群慷慨激昂的朝臣。
他們口沫橫飛,他們滔滔不絕。
在他們的口中,他趙圭儼然成了禍國殃民、逼迫民反的昏君、暴君!
他,仿佛一個人站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
本能的,永承帝有驚慌、有無措。
很快,他鎮定下來,胸中便隻有無儘的惱怒與焦躁。
再給他三個月,哦不,哪怕隻有一個月呢,他、他就能拿來更好、更便宜的海鹽。
到那時,他根本不怕那些奸商們囤積居奇、操控食鹽市場。
然而,眼前這些人,慢說一個月了,估計連三天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他。
“逼我!你們一個個的都在逼我!”
永承帝滿心悲憤,他甚至絕望的發現——
當他成為群臣討伐的對象時,滿朝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說話。
馮壽,他的馮師傅,居然閉上了眼睛,裝作無事人!
陶勇,他的嶽父泰山,竟低著頭,躲在人群中,一副唯恐被人點名的模樣。
還有淑妃、德妃的父親、兄弟……他們、他們全都要麼閃躲,要麼裝傻!
孤立無援!
永承帝忽然有種孤寂的絕望感。
“誰來幫幫朕啊!朕不要第一個政令就此夭折!”
永承帝還帶著稚氣的臉龐上寫滿了焦躁與迫切,額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朝臣們還在慷慨激昂的“勸諫”,永承帝隻覺得自己都要喘不上起來了。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殿外忽然傳來小太監的通傳聲:“博文館學士王詩玖奉太後懿旨,有奏疏呈上!”
什麼?
博文館?
哦,是了,這是何太後鼓搗出來的“新衙門”。
學士王詩玖?
這、這又是誰?
好像是個女子——
轟!
朝堂上,包括王源在內,文武官員們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