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個赤腳大夫,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其實,就當下的醫療條件,摔到了頭,還是後腦,就算去了縣醫院、省醫院,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隻能等!
等人醒了,看看病人的具體反應,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要不你們還是去縣醫院吧!”
鄭秀才一攤手,表示自己是沒辦法了。
“去縣醫院就去縣醫院!”
王老太本就氣不順,這會兒讓鄭秀才這麼一激,愈發鬨起了脾氣。
“好!我、我這就去大隊部借馬車!”
作為一個王者級彆的媽寶男,何甜甜自然是親媽說啥他就聽啥。
鄭棋暗自著急,他知道,四叔根本就是裝病。
一旦去了醫院,人家大夫才不管你裝不裝,進門先交錢,一通檢查做下來,少說也要十塊錢。
若是四叔繼續裝,鬨著要住院……沒個百十塊錢,四叔甭想從醫院走出來。
而這些,都是他親爹買單。
出了醫院,四叔就會消停嗎?
錯!
他不會!
他還要娶肖知青呢。
那位肖知青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四叔拉著人家“殉情”,人家轉頭就不承認,還會放出流言,說是四叔要對她耍流氓。
這年頭,耍流氓可是大罪,輕則被判刑,重則都有可能被牆壁。
四叔可是奶奶的心頭肉,老太太絕不會讓自家寶兒承受這些。
所以,她會繼續逼著親爹拿錢。
親爹就是個會點兒手藝活的莊稼人,給人打家具賺的錢,也都一分不少的上交給了親娘。
奶奶有錢,但她不會輕易往外拿。
而鄭琴這麼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姑娘擺在家裡,奶奶寧肯賣孫女,也不會動自己的私房錢。
弄到最後,還是要犧牲姐姐啊。
鄭棋絕對不要讓姐姐嫁給那個家暴的人渣。
雖然他可以幫姐姐撐腰,還能收拾得那個混賬不敢再欺負姐姐。
但,明明知道對方是個糞坑,為什麼還要跳進去?
哪怕淹不死,也會沾一身的大糞呀。
隻是,這些話,鄭棋不能說出來。
他更不能“懷疑”四叔在裝病。
一來,沒有證據。
鄭讀太會偽裝了,人家就是不睜眼,大夫都沒辦法。
二來,他是個晚輩,如果貿然喊出來,外人定會說閒話。
弄不好,這把火還會燒到親爹、親媽的身上。
鄭棋不能讓父母背負“不友愛手足”的罪名。
鄭棋眼見親爹已經跌跌撞撞的要往外跑,時間緊急,容不得他多想。
他咬緊牙關,接著握住鄭讀手的動作,死命掐住了對方的虎口。
呃,其實,如果可以,鄭棋想直接掐人中。
但這個動作太明顯,不說圍觀的村民了,就是王老太也會跳腳。
鄭棋退而求其次,隻能狠狠掐鄭讀的虎口。
這個位置,掐的瓷實了,也挺疼的。
果然——
鄭讀“嗷”的喊了一嗓子,整個險些跳起來。
周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已經跑出衛生所,黑布鞋卻被跑掉了,正慌忙彎下腰撿鞋的“鄭漁”都被嚇得一個趔趄。
啥情況?
鄭讀醒了?
“四叔,你沒事兒吧?”
鄭棋忍著笑,裝著關切的模樣,急聲詢問。
鄭讀剛醒來,整個人都有些恍忽。
鄭棋見他眼睛一時對不上焦距,心念一動,故意喊了一嗓子,“肖知青,你咋來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鄭讀本能的扭過頭,“哪兒呢?他在哪兒?”
那急切的模樣,哪裡有半分“病弱”的模樣?
“哼!”
宋春紅實在忍不住了,從鼻子裡發出一記冷哼。
再多的話,她還是不敢說。
但此時此景,隻一個“哼”字就足以表達她的不滿。
而周圍的人也都明白了——
嘖,鄭老四又在裝病啊!
為什麼說“又”。
過去的十幾年裡,王老太總是把我家寶兒身子不好掛在嘴上。
小時候,鄭讀確實瘦瘦小小的,看著就是養不活的模樣。
但最近幾年,鄭讀個頭比大哥還高,人也白胖,怎麼看都不像病弱的人。
偏偏每年都有幾次生病,去了衛生所,鄭秀才給把了脈,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老太極品,不怪自己兒子裝病,反而嫌棄鄭秀才醫術不精。
鄭秀才可是兩個大隊、四五個村子唯一的赤腳大夫,人家也是有脾氣的人。
被說得多了,鄭秀才直接說道:“是,我確實沒看出來你家小四有啥病!他這脈搏,比生產大隊絕大多數的人都強勁有力!”
“對!你說得對!興許你家小四有啥隱疾呢,你趕緊帶著他去縣裡的大醫院好好看看吧!”
王老太當然不怕鄭秀才的擠兌。
當下就帶著兒子去了縣裡的醫院。
結果一通檢查,也是沒啥大毛病,還被人家大夫、護士好一通訓斥。
到了這個時候,王老太自己心裡也明白了,小兒子估計在裝病。
但作為一個偏心小兒子的極品親媽,她非但不會戳穿,還幫著鄭讀遮掩。
以後鄭讀再裝病,王老太就帶著他去衛生所,好說歹說讓鄭秀才給他開點溫補的補藥。
鄭秀才:……哼,要不是看在你每次都給一毛錢診費的麵子上,老子都懶得搭理。
鄭秀才頗有職業道德,收了錢,就把鄭讀當成了病人。
而作為大夫,是不會把病人的情況告訴其他人的。
算是便想的幫鄭讀打了掩護。
但,這種事兒吧,發生的次數多了,就算大夫不戳穿,周圍的人也大概能夠猜出端倪。
尤其是鄭家還有兒媳婦,宋春紅確實老實,可她不是包子,有時候氣急了,也會抱怨幾句。
左鄰右舍喜歡聽牆角,自然也就聽到了風聲。
當然,關鍵還是鄭讀的樣子太突出——
那些號稱壯勞力的人,黑黑瘦瘦的,遠不如鄭讀白白胖胖。
而在人樸素的認知裡,胖=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