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王老太對小兒子生出了濃濃的信心。
鄭讀在王老太心目中,也儼然成了算無遺策的諸葛亮。
而一旦覺得某個人能掐會算有本事,便會下意識的聽從他的計劃。
胡亂說了幾句,打發了一心看熱鬨的四大娘,王老太就又回到鄭讀的屋子。
“寶兒,你猜的沒錯,肖知青果然放出了風聲!”
“這個黑心肝的死丫頭,居然想訛咱們——”
“寶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壞了你的名聲。”
“我去找她好好說說,她想要多少錢,咱給她!”
王老太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鄭讀卻趕忙攔住她,“媽,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我去跟肖知青談!”
就自家親媽這模樣,根本就不是肖建英的對手。
鄭讀隻是想利用這件事,達成分家的目的,而不是真要落個把柄在彆人手裡。
不要覺得“錢貨兩訖”。
隻要有了把柄,對方隨時都能繼續勒索。
耍流氓的事兒,根本就沒有證據。
雖然要防著“奸出婦人口”,但,現在是新社會,隻要沒被當場抓住,隻要沒有弄大肚子,公安也不會輕易立案。
隻不過是同時掉進水裡,女人說男人耍流氓,男人還可以說女人誣告呢。
一旦鄭家給了錢,肖建英卻沒有嫁給鄭讀。
事情就解釋不清楚了——沒有欺負人家女孩子,你們家掏那麼多錢乾什麼?
這是自掏腰包、親手送給了對方一個把柄呢。
鄭讀可不乾這樣的蠢事。
錢,鄭讀可以給,但要讓肖建英寫借條。
當然,肖建英也不傻。
她不會輕易寫什麼借條,她要防著以後鄭讀拿著借條向她要債。
作為交換,鄭讀可以給她寫一個不輕不重的“認罪書”。
罪名不會很大,卻到底有威脅,也算是一個合格的“籌碼”。
如此,兩人手裡各自有了對方的把柄,便能防備彼此作妖。
兩人也就能夠達成真正的“和解”。
鄭讀可以不給肖建英錢,想要分家,很容易的,他繼續作天作地就可以。
隻是這一次的機會最好,也能給鄭讀一個“蛻變”的理由。
且原主與肖建英之間,到底有一段姻緣。
在原劇情中,很難說清楚這兩人誰對誰錯。
但,夫妻一場,好歹有些情分。
鄭讀給了這筆錢,讓肖建英回城,算是徹底了結了他們之間的因果。
從此之後,各不相欠,再無瓜葛!
這件事,隻能由鄭讀出麵。
其他人,根本無法按照鄭讀的計劃來行事,更達不到鄭讀想要的結果!
“你去?”
王老太不太放心。
在她心裡,自家寶兒還是個孩子呢。
他能擔得起這樣的事兒?
“對,我去找肖知青!”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我還想好好跟肖知青說說!”
“我、我是真的喜歡她啊——”
說到最後,鄭讀已經帶上了哭腔,眼裡更是有水光閃爍。
王老太那叫一個心疼,忍不住的在心裡咒罵:“好個小騷蹄子,就知道勾搭男人!”
“看把我家寶兒禍禍成什麼樣子了?”
自家寶兒真心一片,為了肖知青不惜去跳河,對方非但不感激,反而還想以此來訛詐!
這些城裡姑娘,果然都是狠心的!
罵歸罵,但正事還是要辦的。
“事不宜遲!四大娘都找上門來打聽了,如果等到明天,村子裡人還不定怎麼議論呢!”
鄭讀不再躺在床上裝病嬌,麻利的翻身下炕。
“好!你趕緊去,回來正好能趕上吃飯!”
王老太也知道事情宜早不宜遲,趕忙催促道。
就著夜色,鄭讀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知青點。
他來得剛剛好,知青們都在院子裡吃飯,隻有一個“病弱”的肖建英躺在屋子裡休息。
鄭讀摸到後牆根,瞅準窗戶的位置,丟進去了一塊小石頭。
肖建英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聽到了一記低沉的聲音。
聽清對方的話之後,肖建英借口上廁所,穿越過院子,來到後院的豬圈。
豬圈沒有養豬,被知青們當成了廁所。
院牆比較矮,鄭讀站在那裡,還能露出半個腦袋。
“什麼事?說吧!”
都是聰明人,根本不用繞彎子。
鄭讀直來直去,“多少錢?”
肖建英眸光閃爍,她定定看著鄭讀的眼神。
發現此刻的他,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沒有了往日的癡迷,隻有一種近乎冷漠的清冷。
咦?
難道落了一次水,鄭讀就不喜歡自己了?
肖建英不是自我感覺良好,而是這段時間,鄭讀一直都在自己麵前獻殷勤。
他喜歡她,非常想娶她。
可惜啊,鄭讀模樣、學曆都不差,唯獨是個農村人,還沒有什麼掙錢的本事。
肖建英欲迎還拒,將鄭讀當成了她魚塘裡的魚。
兩人都進行到討論彩禮的那一步,關係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
但此刻,鄭讀卻變了。
肖建英禁不住暗自懷疑。
似乎看出了肖建英的疑惑,鄭讀嗤笑一聲,“就在剛才,我們村兒有名的大喇叭跑去我家跟我媽‘通風報信’了!”
你都要汙蔑鄭讀耍流氓了,難道還要鄭讀繼續當個舔狗?
原主確實喜歡肖建英,但還沒有達到犧牲自己的地步。
原主和肖建英都是同類人,自私涼薄,不管他們嘴上說得多麼漂亮,他們最愛的始終都是自己。
肖建英聽完鄭讀的這句話,都不用對方再解釋什麼,就明白了。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
說實話,她故意跟知青點的知青們“解釋”——
說她和鄭讀不是殉情,還故意露出恐懼、委屈的模樣,說一些似有所指的話,讓人誤會鄭讀耍流氓。
做這些之前,肖建英是有些猶豫的。
她確實不太喜歡鄭讀,可鄭讀到底是她的一個備選。
如果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順勢嫁給鄭讀也不錯。
但,肖建英不甘心哪。
她想回城。
上次探親的時候,她特意打聽過。
隻要有了接收單位,她就能回去。
而工作什麼的,雖然難找,可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她如果願意給錢,還是可以弄到一個名額的。
隻是,錢有些多,少說也要三百塊錢。
三百塊錢啊,她父母一年到頭也未必能夠攢下這麼多錢。
當然,肖父肖母到底是雙職工,二十多年下來,還是有些積蓄的。